但那目光只停留一瞬,便立刻转向身旁的墨阳子,笑着说了句什么,用竹扇轻敲掌心的动作掩饰了方才的异样,仿佛方才那刹那的失神从未发生过。
随着青城弟子此起彼伏的通报声,各派武者如潮水般涌上山巅。青石台阶上,脚步声如战鼓擂动,腰间玉佩叮咚作响,袖中暗器不时闪过寒光。
不到一炷香时间,原本空旷的演武场已是人头攒动,各式兵刃在烈日下熠熠生辉——长枪泛着冷冽锋芒,大刀折射刺目金光,软剑在风中轻颤,晃得人睁不开眼。
铁松道人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扫过蜿蜒山道。确认再无来客后,他快步走到玄霄子身侧低声请示。得到首肯后,铁松道人猛地转身,声如洪钟:“封山!任何人不得擅自上下,以免惊扰剑神擂!”
话音刚落,早已待命的青城弟子如离弦之箭,分赴各处山道隘口。沉重的铁链哗啦啦作响,转眼间将整座青城山围得铁桶一般。
铁松道人足尖轻点,几个起落跃上擂台,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抱拳环视四周,声若惊雷:“承蒙诸位高贤莅临青城!两月前,剑神传人翩然而至,以剑神擂广邀天下群豪!”
台下群雄眼中皆闪烁着炽热光芒,铁松道人继续道:“现群豪已至,剑神擂即将开始!有请——剑神传人!”这声灌注内力的宣告如雷霆炸响,瞬间点燃全场气氛。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直冲云霄,惊起满山飞鸟。在这沸腾的声浪中,青城派主殿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吱呀声仿佛穿越时光的低语。
当大门完全洞开,一道银白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手持长剑,剑身泛着幽幽冷光,腰间令牌轻晃,折射出细碎光芒。仅是模糊轮廓,周身便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剑道威压,无形剑气在四周游走。
人群惊呼声骤起,有人喃喃自语,有人瞠目结舌。当那道身影完全走出,山风卷起衣角的刹那,众人骤然屏息——约摸五十岁上下,眉眼如刀削般凌厉,三道深纹横亘额间,鬓角银丝与墨发交织,厚重披风下是如山岳般魁梧的身形。
“凌一?”眼尖者认出他腰间令牌,“果然是剑神凌昭的传人!”
“好霸气的名字,‘凌一’意指剑法天下第一么?”
惊呼声尚未落地,第二道身影裹挟冷冽气息转出殿门。
“不可能!剑神传人怎会有两个?”
“定是障眼法!”骚动如沸水炸开,离门最近的崆峒派弟子踉跄后退,撞得身后华山剑手长剑出鞘。
只见那约摸四十五岁的剑客,阴柔眉眼藏着三分冷冽,精瘦身形却挺得笔直,墨玉般的眸子扫过众人,竟似毒蛇吐信般森然。他腰间“凌二”令牌泛着幽蓝暗光,与“凌一”形成诡异呼应,凌二腕间银铃突然清越作响,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更有人发现,两枚令牌上的昆仑纹路如出一辙,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难道...剑神传人本就是双生?”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时,第三道身影已然跨出殿门。
“还有第三人?”人群再次沸腾。
这次现身的是位四十岁上下的儒雅剑客,玉冠束发间簪着昆仑冰纹银簪,眼角带笑却掩不住眼底寒芒。他步伐轻盈若踏雪无痕,腰间“凌三”令牌流转月华般的光晕,引得台下女武者低低惊叹。
第四人缓步走出——三十七八岁的冷面剑侠,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左眼下方淡粉色疤痕非但未损容貌,反而更添不羁。他掌心的“凌四”令牌映出霜花,寒意仿佛顺着目光漫开。
“不会还有人吧……”众人话音未落,第五人现身时,抽气声已然此起彼伏。
这位三十五六岁的剑客面如冠玉,眼尾上挑,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随着他步伐轻晃,腰间“凌五”令牌竟隐约传来琴瑟之音。
第六人踏出门的刹那,哗然声震得空气发颤:“究竟剑神有几个传人?”
出来的清瘦男子三十三四岁模样,眉目疏朗如青竹,银丝头带束起的发间,一双杏眼清澈通透,唇角微抿时竟透着少年腼腆。他步履轻缓,腰间“凌六”令牌折射七彩光芒,成熟与青涩交织的气质,让台下老江湖都忍不住低语:“倒像个未脱稚气的学子……”
第七人现身时,山风突然凝滞。
这位三十一二岁的剑客裹着半幅银纱面具,眼尾两点朱砂痣若隐若现,眸光流转间惑人心神。他腰间“凌七”令牌上雕刻的玄蛇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要游出。
第八人跨出殿门,少女们的低呼瞬间炸开——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剑客,剑眉星目,笑时虎牙微露,系着鲜红穗子的“凌八”令牌随着步伐欢快跃动,朝气蓬勃的气息扑面而来。
倒数第二道身影出现时,众人呼吸几乎停滞。这位二十七岁的剑客,随意束起的银发间,罕见的琥珀色眼瞳流转异光。他指间翻转“凌九”令牌,带起细碎冰晶,寒意与神秘交织。
当最后一道身影走出,整个演武场陷入诡异寂静。
年仅二十五岁的青年剑客,肌肤胜雪,唇若点绛,眼尾泪痣更添妖冶。他腰间“凌十”令牌泛着紫光,与手中寒峰剑交相辉映,恍若画中走出的谪仙。
十人并肩而立的瞬间,十柄剑同时清鸣。
剑气纵横间,擂台四周骤然凝结出十朵晶莹剔透的冰莲。
人群从最初的惊愕,渐渐化作此起彼伏的惊叹。谁也不曾想到,剑神传人竟有如此十位风姿各异的人物。
王云喉头滚动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目光扫过擂台上并肩而立的十道身影,又猛地转向身侧的韦瑛,压低声音:“不对劲,道通师傅说过当年去昆仑时只见过一名剑神的真传弟子!”
韦瑛的拇指轻扣着腰间天勾,“怪就怪在这令牌上。”他扯住王云的衣袖往阴影里拉了拉,“你瞧那令牌边缘的冰裂纹,是昆仑剑派的雪魄令雕工,这十块令牌的纹路分毫不差,确是如假包换的昆仑剑派令牌!”
山风卷着演武台的喧嚣扑来,王云浑身骤冷,他下意识环视四周,对面唐凌、唐孤鸿脸色如常,峨眉掌门齐梅亦然,显然是早已知晓的模样。
王云心中骇然:“莫非剑神擂只是一个幌子?蜀中这些大派另有所图?”
他忍不住看向上首的谢青崖,此时这位江南书院院长正攥着腰间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冠上的红玉坠子随着呼吸剧烈晃动,分明是剑道痴儿见了真神般的痴态。
站在谢青崖不远处的叶万妙,仿佛对擂台上的十人毫无兴趣,而是眼睛直勾勾锁着他。
四目相触的刹那,王云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进后心,对方此刻舔了舔唇角,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更让王云奇怪的是,叶万妙身旁素问也向他投来惊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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