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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畔的诀别（第3页）

小门后是一段向上的铁梯，通往码头岸边。当他们终于爬出通道，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时，身后的仓库已经陷入火海。码头上乱作一团，日本兵们忙着救火和抢救物资，没人注意到两个从地下钻出来的人影。

"去...江边..."裴砚之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沈知白扶着他向江岸移动。裴砚之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几乎是被她拖着走。当他们终于到达江边一处废弃的渔船旁时，裴砚之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将雨水染成暗红色。

"坚持住！"沈知白撕下衣袖为他擦拭嘴角，布料立刻被血浸透，"我们马上找医生..."

"没用了..."裴砚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烫得吓人，"他们给我注射的东西...已经破坏了内脏..."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但手臂上的蓝光却越来越亮，"听着...时间不多了..."

雨越下越大，长江的水位因暴雨而上涨，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借着远处的火光，沈知白看见裴砚之的胸口有七个细小的红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状——那是未来军方植入的纳米追踪器，此刻正透过皮肤发出微光。

"古董店老板...是龙脉守护者..."裴砚之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钥匙，塞进沈知白手中，"这是...地穴的钥匙...藏在...怀表里..."

沈知白这才发现，那把铜钥匙的柄部正好能插入怀表底部的一个隐蔽小孔。她颤抖着将钥匙插入，怀表立刻发出柔和的蓝光，表面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南京城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道系统，中心点正是中山陵某处。

"他会在...1949年...等你..."裴砚之继续说，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力，"找到他...带着我们的..."

"不，你要亲自告诉我这些！"沈知白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滴在裴砚之滚烫的脸颊上，"你不能死，我们还没回到未来...我们还没..."

裴砚之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那个沈知白熟悉的、带着一丝傲慢的微笑："我死了...很多次了...在诺曼底...在斯大林格勒...在长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每次...都会在另一个时空...醒来..."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蓝光变得刺眼。沈知白紧紧抱住他，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微弱。

"找到...所有的我..."裴砚之在她耳边轻声说，呼出的气息灼热如火，"每个时空...都有一部分...记忆...只有你能...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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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日本兵的喊叫声和手电筒的光束。他们被发现了。

"走..."裴砚之突然推开她，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我来...拖住他们..."

"不！我不会丢下你！"沈知白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感觉到皮肤下的机械结构正在发烫，"我们一起走！"

裴砚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了起来。他对着逼近的日本兵开了两枪。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手电筒的光束乱晃起来。

"为了未来！"裴砚之大吼，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有力，仿佛回光返照，"记住，沈知白，龙脉在景山，钥匙是女儿！"

更多的枪声响起。沈知白看见裴砚之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抖动——一枪、两枪、三枪...整整七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他向后倒去，坠入汹涌的长江，手臂上的蓝光在雨夜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裴砚之！"沈知白的尖叫声被雷声淹没。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江边，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回。转头一看，是那个德国记者——宴会厅里被裴砚之打晕的那个！

"别找死！"记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喊道，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充满惊恐，"跟我来！他们马上会搜查整个江岸！"

更多的日本兵向江边聚集，手电筒的光束在雨幕中交错。沈知白最后看了一眼吞噬了裴砚之的江水，然后跟着德国记者钻进了一条小巷。奔跑中，她摸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是那把铜钥匙。而她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裴砚之的怀表，表壳上沾满了他的鲜血。

雨水冲刷着南京城的每一寸土地，却冲不散沈知白心中的痛楚。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为了任务而战斗，而是为了一个承诺——找到所有时空的裴砚之，哪怕要穿越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

德国记者拉着她钻进一间废弃的教堂。彩色玻璃窗早已破碎，雨水从缺口倾泻而下，在耶稣像上流淌，宛如血泪。记者喘着粗气锁上门，转身对沈知白说：

"我叫约翰·施密特，《法兰克福日报》记者。"他用德语说道，然后切换回生硬的中文，"我见过你...在领事馆酒会上...和那个神奇的男人一起。"

沈知白警惕地后退一步，手按在枪柄上："你为什么帮我？"

施密特举起双手，表示无害："因为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从相机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三天前，我拍到这个。"

照片上，裴砚之正操作着一台高射机枪，背景是南京的天空。最诡异的是，他闭着眼睛，却能准确预测每一架敌机的飞行轨迹，而他的右手臂——在照片上清晰可见——完全是金属构造，关节处泛着蓝光。

"这不可能..."沈知白喃喃道，"他的机械臂应该已经..."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施密特又掏出一张照片，是沈知白和裴砚之在酒会跳探戈的瞬间，"看你们的影子。"

沈知白凑近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上，他们的影子不是映在地上，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并且影子的姿势与本人完全不同：影子里的裴砚之完全是机械构造，而她自己的影子则穿着未来的白大褂。

"量子态叠加..."沈知白轻声说，科学家的本能让她立刻理解了这一现象，"我们在穿越过程中处于多个时空的叠加态..."

施密特困惑地皱眉："我不明白这些科学术语。但我相信你们不是普通人。"他犹豫了一下，"那个男人...他救了我的命。在空袭时把我推出战区。现在轮到我帮他了。"

沈知白苦笑一声，泪水再次涌出："太迟了...他..."

"不，你不明白。"施密特急切地说，从内衣口袋掏出一个金属片，"他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事...就交给你。"

沈知白接过金属片，发现是一片机械手指的残骸，上面刻着一串数字：。她立刻认出了这是裴砚之的笔迹——未来军方使用的时空坐标编码。

"他还说了什么？"沈知白急切地问，手指紧紧攥住金属片。

施密特推了推眼镜："他说...告诉知白，上海租界有贩卖未来的商人，小心穿和服的蝴蝶。"

沈知白如遭雷击。穿和服的蝴蝶——这是未来他们对量子计算机病毒"蝶变"的代号。难道在这个时空，已经有人开始贩卖未来科技？

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施密特拉起沈知白："地窖！快！"

两人刚躲进地窖，教堂大门就被撞开。日本兵的皮靴声在头顶响起，手电筒的光从地窖缝隙中漏进来。沈知白屏住呼吸，悄悄打开怀表——里面的照片上，2035年的她和裴砚之正在微笑，背景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

"无论时空如何变幻，"她在心中默念照片背面的文字，"找到我。"

头顶上，日本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知白知道，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在某个平行时空，裴砚之正等着她。而她将穿越战火与时光，履行那个跨越世纪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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