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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空中死斗之 警报撕裂金陵（第1页）

1937年初冬的南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意中。晨雾如纱，缠绕着这座千年古都的飞檐翘角，却掩不住街头巷尾弥漫的紧张气息。"呜——呜——"凄厉的防空警报突然划破长空，惊起一群在钟山栖息的寒鸦，黑色的羽翼掠过灰蒙蒙的天际。

中央医院三楼的特护病房里，沈知白手中的药碗"啪"地砸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溅，褐色药汁在青砖地面洇开血一般的痕迹。她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空袭警报了。

"三十七秒。"病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裴砚之支起身子，军装衬衫下隐约可见绷带缠绕的轮廓。他左臂的机械纹路泛起幽蓝微光，在昏暗的病房里格外醒目，"这是最新式九六式舰载机的引擎声，比上次快了四秒。"

沈知白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扯开米色窗帘。远处紫金山方向，几个黑点正快速逼近。她眯起眼睛——那些黑点逐渐清晰，化作三架机翼涂着猩红日徽的钢铁猛禽。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小护士王杏儿满脸是汗地冲进来，白大褂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沈小姐！伤患要立刻转移！新街口已经..."她的话被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整栋楼剧烈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土，墙上的"仁心仁术"匾额"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沈知白本能地抓住绷带架稳住身形。透过剧烈震颤的窗框，她看见城南方向腾起数道狰狞的黑烟，如同一只只从地狱伸出的巨手。更可怕的是，其中一架敌机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医院俯冲而来，机翼下的炸弹舱门清晰可见。

"来不及了。"裴砚之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纱布下的伤口立刻渗出血珠。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外套甩在肩上，动作利落得不像个重伤员，"下关电厂有防空阵地，走！"

走廊里早已乱作一团。惊慌的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担架车撞翻在地，药瓶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断了腿的伤兵从倾斜的担架上滚落，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沈知白刚要俯身，眼前黑影一闪——裴砚之已经单手将人捞起。伤兵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裴...裴参谋？您不是已经....."

"认错人了。"裴砚之压低帽檐，左臂不着痕迹地托住伤兵血肉模糊的断腿处。沈知白敏锐地注意到他指尖渗出细如发丝的蓝色光点，那些光点如同有生命般钻入伤兵伤口。令人惊异的是，伤兵的惨叫立刻变成了困惑的呻吟，扭曲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

医院外传来更密集的爆炸声，近得仿佛就在隔壁街道。沈知白突然抓住裴砚之的手腕："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质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里面竟是一面精巧的罗盘，"城东有磁场干扰，走西侧楼梯！"

两人逆着人流冲向安全通道。拐角处，沈知白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戴着口罩，但那双阴鸷的眼睛让她浑身一颤。还没等她细想，整栋建筑突然剧烈倾斜，头顶的水晶吊灯轰然坠落，在离他们不到一米处摔得粉碎。

"当心！"裴砚之猛地将她护在身下。一块飞溅的玻璃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奇怪的是，那血迹中竟夹杂着几不可见的蓝色荧光。沈知白还未来得及询问，裴砚之已经拽着她冲进烟雾弥漫的楼梯间。

盘旋向下的楼梯挤满了逃命的人。在第三层转角处，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被推搡着撞向栏杆。千钧一发之际，裴砚之的左臂突然伸长——没错，就是伸长——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稳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母子二人。

沈知白倒吸一口冷气。她早听说军部在秘密研发机械义肢，但眼前这能自由伸缩、甚至能治愈伤口的"手臂"，显然超出了现有科技的范畴。更令她心惊的是，当裴砚之收回手臂时，袖口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蛛网般的蓝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一楼大厅已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门外，可以看见敌机在低空盘旋，机枪扫射在地面溅起一串串火花。突然，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响——下关电厂的防空炮终于开火了。第一发炮弹在领航敌机附近炸开，逼得它不得不拉高机头。

"就是现在！"裴砚之抓住沈知白的手腕冲向侧门。就在他们踏出医院的刹那，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沈知白回头，正好看见一枚炸弹穿透医院屋顶，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灼热的碎片如雨点般砸落在四周。

浓烟中，沈知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她睁开眼，发现裴砚之正用身体为她挡住坠落物，而他后背的军装已被鲜血浸透。"你..."她声音发颤，却见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死不了。"裴砚之撑起身子，左臂机械纹路突然大亮，那些蓝色光点如同活物般流向他的伤口，"比起这个..."他眯眼望向天空，又一波敌机正从云层中钻出，"我们得在下一轮轰炸前赶到电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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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白咬咬牙，从旗袍内衬撕下一条布料，快速包扎他流血最严重的一处伤口。当她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些发光的机械纹路时，一股奇异的电流感顺着指尖窜上脊背。她强压下心中疑惑，搀起裴砚之向浓烟滚滚的城北跑去。

转过两个街口，景象愈发骇人。一辆有轨电车侧翻在路中央，车身上布满弹孔；邮局大楼只剩半边骨架，燃烧的文件如黑蝶漫天飞舞。最令人揪心的是路边那些来不及躲藏的平民，有的抱着亲人尸体痛哭，有的对着化为废墟的家园发呆。

"低头！"裴砚之突然厉喝，一把将沈知白按倒在断墙后。几乎是同时，一架敌机呼啸而过，机枪子弹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犁出一道狰狞的弹痕。沈知白甚至能看清飞行员狞笑的面容，以及机翼上那刺目的血红日轮。

当敌机拉高准备第二轮扫射时，奇迹发生了——一道银光突然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身上的青天白日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我们的战斗机！"沈知白激动地喊道。那架霍克Ⅲ型战机灵巧地咬住敌机尾部，机炮喷吐出复仇的火舌。

两架飞机在南京上空展开惊心动魄的缠斗，时而爬升时而俯冲，引擎的尖啸与枪炮的轰鸣交织成死亡交响曲。沈知白看得入神，直到裴砚之拽了她一把："别看了，趁现在快走！"

他们刚跑出十几米，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沈知白回头，只见那架日机拖着浓烟坠向玄武湖方向，而中国战机也受了伤，左翼冒着黑烟。更可怕的是，另外两架敌机正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

"他逃不掉了..."沈知白喃喃道，心脏揪成一团。就在这时，受伤的战机突然做出个惊人的举动——它没有尝试逃离，而是调转机头，径直朝敌机编队冲去！飞行员显然打光了弹药，决定用机身作为最后一件武器。

"不！"沈知白失声惊呼。天空中，那架银色战鹰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领航敌机。两机相撞的瞬间，耀眼的火球照亮了整个南京城，燃烧的残骸如流星般四散坠落。

裴砚之沉默地摘下军帽。在他们头顶，一片带着青天白日徽章的铝片缓缓飘落，被他轻轻接住。"记住这一刻。"他将铝片放入沈知白掌心，金属还带着灼人的温度，"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必须活下去。"

远处，下关电厂的防空炮仍在怒吼。沈知白握紧那片滚烫的残骸，将它贴在心口。硝烟弥漫的街道上，两个身影向着炮火最猛烈处奔去，那里既是死地，也是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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