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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赤炎抉择（第3页）

他…变小了！

欧卫惊恐地看着自己伸出的手——那是一双孩童的手！小小的，肉乎乎的，沾满了泥污和冻疮，此刻正因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身上裹着一件破旧单薄的、明显不合身的粗布袄子，根本无法抵御这洞中刺骨的严寒。

这里是…雪洞！

二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雪洞！

那个他被母亲塞进来，眼睁睁看着母亲转身迎向黑气吞噬的…雪洞！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他幼小的心脏，狠狠收紧！远比之前被赤炎精灼烧更加真实、更加原始的恐惧！

“娘…娘…”他听到自己发出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声音在狭窄的洞穴里回荡，显得无比微弱和绝望。他挣扎着，想要爬向那个被冰雪半封住的洞口，想要再看一眼母亲。小小的身体却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僵硬无力，每一次挪动都带来刺骨的疼痛。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洞外传来！整个雪洞都随之剧烈震动！堵住洞口的冰雪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声音…是母亲的！

“娘——！”小欧卫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连滚带爬地扑到洞口，不顾一切地用冻僵的小手去扒开那些冰冷的积雪！

指尖很快被冻得麻木，被尖锐的冰凌划破，渗出细小的血珠，但他恍若未觉！终于，他扒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透过那狭窄的缝隙，他看到了外面风雪肆虐的世界！

也看到了…让他灵魂冻结的一幕！

风雪中，一个高大、魁梧、披着残破冰火双色铠甲的身影，正背对着雪洞的方向！他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流淌着暗红血液的巨剑（冰魄？），剑尖指向地面。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上，倒着一个身影——正是母亲玄霜！她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了大片，胸口一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血！她的身体痛苦地抽搐着，一只手无力地伸向雪洞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哀求？

而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地、如同生锈的傀儡般，转过了身！

一张棱角分明、沾满血污和冰霜、却依旧能看出英挺轮廓的脸！一双布满了血丝、燃烧着疯狂与暴戾、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眼睛！

父亲！欧战天！

小欧卫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他小小的身体僵硬地贴在冰冷的石壁上，连呼吸都忘记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画面在疯狂地烙印、重复——父亲！拿着剑！指向倒地的母亲！

“为…为什么…”小欧卫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冲击让他几乎崩溃。

洞外的欧战天，那双疯狂暴戾的眼睛，似乎穿透了风雪，精准地锁定了雪洞缝隙后那双惊恐到极致的童稚眼眸！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勾勒出一个极端扭曲、充满了残忍和嗜血的弧度！他缓缓地抬起了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断剑！

“不…不要…”小欧卫发出绝望的呜咽，小小的身体拼命地向洞穴最深处蜷缩，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埋进冰冷的岩石里。冰冷的岩石摩擦着皮肤，带来真实的痛楚，但更冷的是心底那蔓延开来的、被至亲背叛的绝望寒冰！父亲…杀了母亲？还要杀他？为什么？！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雪洞的入口！堵住洞口的厚厚冰雪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间炸开！冰冷刺骨的风雪裹挟着碎冰，如同刀子般灌入狭窄的洞穴！

那个高大、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堵在了洞口！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小小的空间！欧战天那双燃烧着疯狂与暴戾的血红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蜷缩在洞穴最深处、瑟瑟发抖的小欧卫！他手中的断剑，缓缓举起，剑尖上滴落的鲜血，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触目惊心的红点。

“小…畜…生…”一个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声音，从欧战天的喉咙里挤出来，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都…是…因为…你…”

断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小欧卫的头顶，狠狠劈落！

“不——！！！”

洞内，小欧卫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尖啸！那不仅仅是死亡的恐惧，更是信念崩塌、世界毁灭的终极绝望！父亲…真的要杀他！

洞外，现实与幻境交织的混沌虚空暗金平台上。

被赤红光芒死死钉在原地、承受着由内而外灼烧与撕裂的欧卫本体，随着幻境中小欧卫那一声绝望的尖啸，身体猛地弓起！如同濒死的野兽！他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眼睛死死圆睁！口中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嗬嗬声！皮肤下贲张的赤红脉络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身体表面龟裂的血口再次扩大！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积累了二十年的、对父亲那无法化解的、混合着恐惧、怨恨、不解的滔天负面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混合着体内失控的混沌之力，轰然爆发！

“吼——！！！”

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非人的咆哮从欧卫口中炸开！他周身逸散的混沌之力瞬间暴涨！浓稠如血的赤红光芒冲天而起，竟隐隐有将那压制他的赤炎精红光逼退的迹象！一股毁灭一切的暴虐意志，如同实质的风暴，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

心狱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被彻底引爆！欧卫的灵魂，在这双重幻境的煎熬下，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顽铁，正承受着千锤百炼的极致痛苦与…蜕变（或毁灭）！他体内那狂暴的混沌之力，在这极致的情绪催化下，正朝着一个未知的、更加危险的方向…疯狂蜕变！

冰冷的断剑碎片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染血的寒玉上，温热转瞬成冰。欧剑半跪在问剑阁的废墟中，剧痛与绝望交织，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灵魂撕裂。空中，那黑袍翻飞的身影，指尖凝聚的毁灭黑芒如同悬顶之剑。

师父玄霄子濒死的哀鸣如同钢针，刺穿他最后的防线。

“娘…你醒醒啊…”他嘶哑地挤出破碎的呼唤，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再相信的希冀。

黑凤凰的动作，因这声呼唤，有了刹那的凝滞。

就在那毁灭光束即将迸发的瞬间！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竟从黑凤凰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她那只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手猛地捂住额头，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剧烈地痉挛、摇晃！指尖的黑芒瞬间紊乱、明灭不定！那张冰冷的面具第一次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到极致的痛苦挣扎！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眸子，火焰疯狂地跳跃、挣扎，如同两股意志在灵魂深处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玄霜的温婉音色，极其短暂地撕裂了那金属般的冰冷：

“剑…儿…快…走…杀…了…我…”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欧剑死寂的心湖！母亲！是母亲残存的意志！她在与那占据她躯壳的魔念抗争！她在哀求！她在为自己指引唯一的生路！

“不——！”欧剑目眦欲裂，巨大的悲恸与决绝如同火山般喷发！母亲残魂的痛苦嘶喊，师父垂死的眼神，宗门覆灭的惨状…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压缩、点燃，灌注进他残存的生命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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