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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寂灭为薪烬启星门（第3页）

脚下，是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巨大金属残骸、破碎的星舰龙骨、扭曲的巨型机械构件、以及难以辨认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未知物质构成的…废墟之海！这些残骸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堆积成连绵起伏的“山脉”与“峡谷”，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与冰晶，散发着亘古的死寂。更远处，是扭曲、断裂、如同巨大荆棘般刺向深紫色天穹的黑色岩柱，岩柱表面覆盖着暗绿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菌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这里…是哪里？

楚烬挣扎着坐起身，骸骨之躯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低头看向怀中。白璃依旧昏迷，但眉心那点灰白余烬在玉佩灰白光茧的守护下，光芒稳定而温润，生命气息平稳悠长，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体表那层琉璃光膜在周围死寂气息的侵蚀下，边缘的灰白光芒微微闪烁，却依旧坚韧。

他环顾四周。巨大的星舰残骸如同山脉般耸立，锈蚀的金属表面布满了巨大的撕裂伤和能量灼烧的痕迹。扭曲的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从残骸缝隙中垂落。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尘埃、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冰冷气息。绝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连风声都没有，只有死寂。

“桀桀…我们…逃出来了…”镜灵虚弱而扭曲的声音在楚烬左臂混乱意志中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与贪婪。“这里是…星骸坟场…宇宙的垃圾堆…埋葬着无数…失败的文明…和…战争的残骸…”

星骸坟场？宇宙的垃圾堆？楚烬混沌烬涡扫过这片无边无际的金属废墟。这里的气息，远比幽冥深渊更加古老、更加死寂。没有污秽的血沼，没有扭曲的邪灵，只有纯粹的、冰冷的、被时间遗忘的死亡。

他挣扎着站起，骸骨之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左臂断口处，暗紫色的能量熔岩沉寂，只留下深邃的焦黑裂痕。右臂骨甲崩碎大半，源初之骨裸露，裂痕中渗出灰黑的血液。葬星骨甲布满裂痕，光芒黯淡，但表面流淌的青铜符文与暗红纹路在周围死寂环境的刺激下，似乎正极其缓慢地汲取着游离的、微弱的宇宙辐射能量，进行着自我修复。

他抱着白璃，踉跄着走到一块相对平整、由巨大星舰装甲板构成的“地面”上。将白璃轻轻放下，让她依靠在一块冰冷的金属残骸旁。玉佩的灰白光茧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将她温柔包裹。

楚烬盘膝坐下，强忍着剧痛与虚弱，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破灭意志与源初之力，修复濒临崩溃的躯壳。同时，意识沉入体内，感应着玉佩与钥匙的状态。

胸前那枚紧贴骨甲的残破玉佩，表面多了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但触手不再冰凉，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如同活物般的脉动感。玉佩深处，那沉睡的器灵似乎被强行激活后，并未完全沉寂，反而处于一种奇异的、缓慢复苏的状态。灰白光芒内敛而坚韧，与白璃眉心余烬的呼应更加紧密。

右胸深处，那半截沉寂的青铜钥匙，断口处流淌的青铜光泽也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钥匙表面那些玄奥的时空符文，在经历了强行激活虚空锚、吞噬寂灭死气、穿越空间乱流的洗礼后，仿佛被淬炼过一般，散发着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楚烬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钥匙与周围这片死寂星域的空间结构，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共鸣。

“钥匙…在…适应…这里的…空间法则…”镜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异。“玉佩…也在…缓慢…恢复…她的力量…在滋养它…”

楚烬心中微动。这片被称为“星骸坟场”的死寂之地，似乎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里埋葬着无数文明的残骸，或许…也蕴含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能量？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意志探入钥匙断口处。嗡…钥匙微微一震，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时空感知力扩散开来。以他为中心，半径百丈内的空间结构如同三维地图般呈现在他意识中。金属残骸的分布、空间的薄弱点、甚至…一些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能量波动点，都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钥匙的空间感知能力…在这里似乎被增强了？！

楚烬眼中血芒一闪。这或许…是生存下去的关键！

他立刻集中精神，借助钥匙增强的空间感知，仔细探查周围的环境。巨大的星舰残骸如同迷宫，扭曲的管道如同陷阱，冰冷的尘埃下可能隐藏着致命的能量陷阱或…沉睡的远古机械守卫。但同样，在一些残骸深处、能量节点附近，他感知到了极其微弱、却相对纯净的游离能量波动！这些能量虽然稀薄，但若能引导吸收，对他和白璃的恢复都大有裨益！

他小心翼翼地将感知延伸向更远处。突然，在距离他所在位置约数里外，一片由巨大引擎残骸堆叠而成的“山丘”深处，钥匙的感知捕捉到了一股…异常的、相对强烈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游离能量，而是…一种有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金属的冰冷感！

“那是什么？”楚烬心神一凛。是某种沉睡的远古机械？还是…某种未知的能量核心？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探查时——

嗡——！！！

怀中，白璃的眉心那点灰白余烬，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温润平和，不再带着痛苦与挣扎。她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随即…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一丝纯净、清澈、如同初生星辰般的灰白光芒，从她眼睑的缝隙中悄然透出！

紧接着，她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眸，终于…缓缓睁开！

瞳孔是深邃、纯净、如同最上等星核结晶般的灰白！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尘在缓缓旋转、生灭，构成一片微缩的、永恒流转的星海！眼神清澈得如同不染尘埃的寒潭，却又沉淀着难以想象的岁月沧桑与…一种刻入骨髓的、跨越了万古轮回的…守护执念！

她的目光先是有些迷茫，仿佛刚从一场跨越了无尽时空的长梦中苏醒，视线没有焦点。随即，那灰白的瞳孔缓缓转动，带着一丝初醒的懵懂与…难以言喻的疲惫，落在了近在咫尺、覆盖着残破骨甲、气息虚弱却死死守护在她身前的楚烬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楚烬的混沌烬涡中，那两点血芒剧烈闪烁，几乎要熄灭。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剧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刚刚睁开的、倒映着自己残破身影的灰白眼眸。

白璃的目光在楚烬布满裂痕的骨甲、焦黑的断臂、嘴角残留的污血上缓缓扫过。那灰白的瞳孔深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深沉的疲惫，有跨越时空的沧桑，有刻骨的悲伤，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暖流般的…悸动？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呢喃：

“…是…你…”

声音轻若蚊蚋，却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楚烬的灵魂深处！

她…认得他？！跨越了万古轮回，历经了生死磨难，她苏醒后的第一眼，认出的…是他！

楚烬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狂喜与难以言喻的酸楚填满！他覆盖骨甲的左手，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抬起，想要触碰她冰冷的脸颊，却又在咫尺之遥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易碎的梦境。

“是我…”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刻骨的守护，“白璃…是我…”

白璃灰白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那流转的星尘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她似乎想抬起手，但虚弱的身体让她连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最终，她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了自己胸前那枚散发着温润灰白光芒的残破玉佩上。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纤细的、冰冷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悲伤，轻轻触碰了一下玉佩的表面。

嗡——！！！

就在她的指尖触及玉佩的刹那！玉佩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灰白光芒不再仅仅是守护光茧，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之中，无数细密的、由灰白光芒构成的古老符文疯狂流转、组合！

紧接着，一幕清晰无比的画面，如同被激活的留影水晶，在光柱中骤然显现！

画面中，并非之前的血宴惨状，而是…凌霄神殿深处！

凌霄神君端坐于至高神座之上，面容依旧威严俊朗，眼神却冰冷如万载玄冰。他手中，并非象征神权的权杖，而是…那柄断裂的、覆盖着焦黑灼痕的爪骨佩剑！剑身之上，金红神芒流淌，散发着无上审判与杀戮的意志！

而在神座之下，跪伏着数名气息强大的神将（炎戮赫然在列），他们手中，恭敬地托举着…一杯杯盛放着暗红粘稠液体、散发着甜腥气息的…神血琼浆！

画面一闪即逝！玉佩的光芒瞬间收敛，重新化作温润的光茧。

但那一瞬间的画面，却如同最锋利的刻刀，死死刻在了楚烬和白璃的眼中！

白璃灰白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中那抹初醒的迷茫与复杂情绪瞬间被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恨意与…无尽的悲怆所取代！她死死盯着玉佩，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楚烬的混沌烬涡中，血芒瞬间燃烧到极致！杀意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轰然爆发！

凌霄神君！他不仅主持血宴！他自身…就是这血腥盛宴的享用者！那断裂的佩剑…那审判的意志…沾满了矿奴的鲜血！

真相！血淋淋的真相！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呈现在刚刚苏醒的白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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