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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归墟深黯星骸沉眠终（第3页）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念头在虚弱的意识中滋生。
既然这里是归墟的深层，是死寂与虚无的源头……那么，这无尽的黑暗本身，是否……也是一种“本源”？
归墟血脉……本就源于吞噬……源于死寂……
“吞……噬……”
冰冷的意念在灵魂深处低语。楚烬残存的意志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强行引动着体内那稀薄到极致的归墟血脉之力。
嗡……
眉心青铜钥匙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图，星芒尖端那点灰白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警示，又仿佛在……引导？
楚烬不再犹豫。他艰难地控制着残破的躯壳，在黑暗中停止翻滚，如同陨石般悬浮（如果这粘稠的黑暗可以称之为悬浮）。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将最后一丝力量，用于引动眉心烙印深处，那源自青铜钥匙的、一丝微弱的归墟本源共鸣。
紧接着，他如同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张开了“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口，而是全身骸骨表面那些狰狞的裂痕、断口，如同无数张微小的、饥饿的嘴！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吞噬之力，以楚烬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目标——周围那凝固的、纯粹的黑暗！
嗤嗤嗤……
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滴落在烧红铁板上的声音响起。楚烬骸骨表面的裂痕边缘，那粘稠的黑暗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向他体内渗透！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冰冷的剧痛！
这深黯的黑暗，并非无害的能量！它是归墟海最本源、最纯粹的“死寂”与“虚无”的具现！其侵蚀同化之力，远超表层的灰白死寂波涛！
黑暗渗入裂痕的瞬间，楚烬便感觉自己的骸骨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液氮之中！冰冷！冻结！湮灭！构成骨骼的暗金星骸物质，在这纯粹的“无”之力量侵蚀下，发出细微的哀鸣，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黯淡，仿佛要被同化为黑暗的一部分！
“呃啊——！”灵魂深处传来无声的尖啸！这哪里是吞噬？这分明是引火烧身！是自杀！
但楚烬冰冷的意志死死坚持着！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湮灭之中，眉心青铜钥匙的灰白光芒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速度，引导、转化着那渗入的黑暗力量！钥匙表面的古老符文在湮灭的压力下艰难地亮起微光，如同精密的熔炉，将狂暴的“虚无”之力强行分解、提纯，剥离其中纯粹的“死寂本源”，再混合着钥匙本身的灰白守护之力，化作一丝丝冰冷、精纯的暗灰流质，缓缓注入他濒临崩溃的骸骨与几近熄灭的星骸熔炉之中。
修复！极其缓慢、极其痛苦，却真实存在的修复！
右臂骸骨上那些新增的裂痕边缘，在暗灰流质的浸润下，裂痕的扩大趋势被强行止住，甚至开始有极其细微的弥合迹象。体内几近枯竭的暗金流质，在得到这丝外来本源的补充后，如同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出微弱的光泽，开始艰难地修复着其他骨骼的裂痕。眉心烙印的星火，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摇曳欲灭，而是多了一丝稳定的冰冷光泽。
代价是巨大的！每一次黑暗的渗入，都伴随着蚀骨剜心的剧痛与灵魂被冻结的恶寒。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湮灭带来的损伤。这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楚烬没有选择。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他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贪婪而痛苦地吮吸着带毒的露水。
时间，在这片深黯中依旧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楚烬残破的躯壳在黑暗中微微起伏（如果粘稠的黑暗允许起伏的话），如同沉睡的巨兽。全身的裂痕依旧狰狞，但边缘处流淌的暗灰流质与残存的暗金光泽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坚韧的平衡。右臂的裂痕被强行弥合了大半，虽然依旧脆弱，但至少不再有崩解之虞。眉心星火稳定地燃烧着，散发着冰冷的微光。
他并未沉睡。意识在剧痛与修复的拉锯中保持着一种奇特的清醒，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大部分意志沉入体内，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引导着每一缕暗灰流质精准地流向最需要修复的裂痕深处，同时还要分神压制、疏导那些渗入的、未被完全转化的狂暴深黯之力，防止它们失控爆发，彻底摧毁这脆弱的平衡。
小部分意志，则如同不灭的灯塔，牢牢守护着眉心那点灰白星芒。星芒中，白璃那点微弱的星光碎片，在钥匙力量的温养下，似乎……稳定了一丝？那微弱的联系，如同寒夜中唯一的篝火，是支撑他忍受这无边苦痛、继续前行的唯一动力。
就在这时——
嗡！
眉心青铜钥匙尖端，那点包裹着白璃碎片的灰白星芒，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并非警示！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某种指向性的意念波动，混合着白璃碎片中一丝骤然活跃起来的星源气息，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狠狠撞入楚烬的意识海！
方向！
这深黯的黑暗中，竟然存在着一个……方向？一个被青铜钥匙与白璃碎片同时感应到的方向？
那方向传来的气息……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吸引？
楚烬冰冷的意志瞬间凝聚！暗金星沙之瞳（光芒因修复而略微凝实了一丝）猛地“望”向意念指引的方向。
无尽的黑暗依旧。但这一次，在青铜钥匙“归墟之瞳”特性被引动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流？不，更像是……法则的褶皱？一条由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死寂本源构成的……暗流？
这条暗流，正从意念指引的方向，缓缓流淌而来。虽然同样冰冷死寂，但其本源似乎……比周围凝固的黑暗更加……“温和”？或者说，更易于被青铜钥匙转化？
生路？
楚烬残破的骸骨之躯在黑暗中微微调整了“姿态”。他不再被动地悬浮，而是开始极其艰难地、如同在泥沼中蠕虫般，朝着那意念指引的方向，朝着那条法则褶皱的暗流源头——缓缓地、坚定地“游”去。
每一次“游动”，都牵动全身裂痕，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渗入的黑暗本源依旧冰冷蚀骨。但眉心那点星芒的指引，以及其中包裹的微弱星光，如同黑暗尽头的灯塔，给了他前进的力量。
归墟深黯的坟墓中，残破的星骸背负着最后的星光，在绝对的死寂中，朝着未知的古老源头，开始了艰难的跋涉。修复与湮灭的拉锯仍在继续，而新的危机与机遇，或许就隐藏在那片指引方向的、更加古老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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