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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玉碎天门终 骨隙微光（第9页）

维度夹缝。乱流狂啸之地。

无光无色。或者说，所有关于“光”与“色”的概念在此地被极致的混乱撕扯成无意义的碎片。粘稠如胶质的深灰基底在永恒的失序中缓慢旋转，其中如同煮沸般翻腾、喷发、又湮灭着难以名状的漩涡与碎镜流。空间不再是连贯的曲面，更像是一块被无形巨童反复揉捏后丢弃的破麻布，遍布着破洞、褶皱、断裂的线头以及彼此嵌套的诡异螺旋。时间感在此地彻底崩解，前一刹与下一瞬的概念无限重叠又无限分离，上一刻还能感知到来自亿万光年外的恒星湮灭余辉，下一毫秒意识就被拉入原子核心般狭小的永恒炸响中。

楚烬的残骸如同被宇宙消化系统遗弃的残渣，在粘稠的深灰乱流中无力地沉浮、翻滚。

失去了一切。血肉、骨骼、甚至玉髓本源那点最后的星火都已彻底熄灭。连疼痛都已不再具体，只剩下一种被亿万只无形手掌反复撕扯、拉伸、压缩的麻木错乱。组成残骸的碎片之间仅存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被碾碎到极致后沉淀下的微弱精神烙印，死死维系着一团勉强能被称作“存在”的混沌轮廓。

视野？已无视野。意识感知的极限范围内，除了永恒的破碎与流动，只有一样东西——

那柄残剑！

暗金色的剑体此刻早已黯淡无光，遍布着远比平台崩碎前更深、更密的恐怖裂痕，如同冰封纪元龟裂的古河床，似乎只需轻轻一触便会化为漫天齑粉。然而就在这濒临彻底解体的剑身内部，剑格处那块嵌入的青铜碎片周围，一点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粉金光芒仍在顽强地闪烁！

光芒之中，丝丝缕缕淡金色的神血精粹正艰难地抗拒着乱流疯狂的撕扯，如同护住最后一点生命余烬的火种。其核心处，一道细小却异常清晰的、属于白璃的无上意志烙印若隐若现，成了这柄濒死残剑在宇宙风暴中唯一不灭的灯塔。

残骸无眼。烙印为“视”。

楚烬那沉浮的碎屑，在万古死寂般的麻木中，每一次翻滚靠近那点粉金光芒时，都会感受到一种微弱却穿透灵魂的刺痛——那是白璃隔着无尽维度传来的极致痛楚与不舍！她能护住这柄剑最后一点烙印已是奇迹，付出的代价却远不止神血燃烧那般简单！那枚跨越维度而来的神血道种，几乎是她剜心剖魂的凭证！

“白……”被碾碎的精神烙印中掀起几乎无法成型的意念波动，试图回应那灼烫的灵魂呼唤。

就在这时——

轰！

一道宽度超过十丈的银灰色空间断层乱流毫无征兆地扫过这片相对“宁静”的死水区域！它的核心并非能量冲击，而是纯粹的“湮灭”！如同宇宙本身的一个微型癌变点，所过之处，深灰基质的粘稠空间结构如同被热刀切过的蜡块，无声无息地化为更加死寂、连时间与能量概念都彻底消失的绝对虚无！

咔嚓！

那柄本就布满裂痕的暗金残剑，一小部分剑尖区域恰好被这道湮灭乱流扫过！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逸散！那部分剑体与其中蕴含的最后一点青铜碎片的光芒、粉金神血、以及白璃的意志烙印……就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边缘异常平滑的可怕断口！

剑……断了一截！

“啊——！！！”

楚烬那沉浮的意识碎片疯狂震荡！不是肉体的剧痛，而是白璃付出惨重代价才维系住的那点存在之基被狠狠撕裂！那粉金光芒中传回的痛楚瞬间暴涨百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璃跨越维度的、无法言喻的神魂撕裂感！

“阿烬！抱元……守……”断口处残留的粉金光芒剧烈波动，白璃的意念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滴落金色的神之精魄！她要他护住自身意念本源！在这灭世的乱流中！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至！

嗤！嗤！嗤！嗤！

数十上百道手指粗细、边缘闪烁着极速跳跃的幽蓝色电芒的空间尖刺，无声无息地从不同方向的乱流褶皱中骤然刺出！

这些空间尖刺并非实体武器，它们是维度压力失衡瞬间形成的“法则凸起”！如同宇宙法则皮肤下冒出的尖锐骨刺！带着强制性的空间固化与撕裂双重效果，无视能量防御，强行作用于接触到的任何物质与精神本源结构！

目标，正是残骸周围飘荡的、最大那一块勉强承载着楚烬核心精神烙印的灰白色碎骨！

尖刺虽小，但速度快到扭曲时空感知！

一旦刺中，意识核心将被瞬间钉穿、撕裂、甚至被强制剥离出这勉强维持的残骸躯壳，放逐到真正的万劫不复！

“守——！”残剑断口处粉金光芒狂闪，白璃凄厉的意念如同实质的鞭挞，试图唤醒楚烬意识的防御本能！

生死一线！

就在这意识核心即将被钉穿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嗡……！

一个源自沉浮碎骨核心深处、非楚烬本身的细微震颤，被这致命危机彻底激发！

那并非意识波动！更非残存力量！而是……一种被烙印于碎骨材质最细微层面、源于万劫玉髓本源湮灭后残余的神异结构共鸣！

如同一面残破到了极致、镜面却折射出无数混乱光芒的棱镜碎片！

当幽蓝色的空间法则尖刺逼近、那股强制性空间撕裂力量即将作用于意识核心的瞬间——

楚烬的精神烙印在生死恐惧与白璃呼唤的双重刺激下，猛地爆发出一股纯粹的精神凝聚风暴，并非对抗，而是……全力拥抱了那块残骨碎片，主动将自己烙印的本质结构，与骨片中这最后一点神异棱镜的折射规则……瞬间重合！

嗡！

诡异的折射……发生了！

刺向碎骨的数十道幽蓝空间尖刺，在接触到骨片表面的瞬间，并未穿透，也未被抵消！而是……如同光线射入了扭曲万花筒内部！

嗤——嗤嗤！

数十道空间固化撕裂的法则之力，在穿透楚烬意识与骨片重合点的瞬间，发生了无法理解的极端偏折！一道本该贯穿核心的尖刺莫名其妙偏移了三十度，狠狠撕裂了旁边一片毫无意义的飞灰碎屑；另一道则在偏转后，与另一道来自完全相反方向的尖刺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幽蓝碎芒后双双湮灭；更有几道如同醉酒般螺旋飞射，没入不远处的深灰乱流中引发小范围混乱爆炸……

精神烙印层面的“位置感”被神异的骨片规则短暂混淆了！

如同意识披上了一层扭曲光线的迷彩，强行躲过了这波来自维度法则本身的“清道夫”攻击！

但楚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那种强行改变精神烙印结构与物质棱镜规则同步的操作，如同意识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齿轮之中！混乱切割感几乎将他的意志彻底撕裂！沉浮的碎骨在挡下这波攻击后表面瞬间布满了细密如蛛网的白色裂痕！精神烙印本身更是黯淡了几分！

“啊……”痛苦的精神嘶鸣在碎骨内回荡。

“阿烬！引……剑……归源！”白璃惊悸中带着急促决断的意念再次透过残剑断口处的粉金光芒传来！声音更加虚弱，仿佛隔着磨砂玻璃喊出！

归源？归向何处？

楚烬混乱痛苦的精神烙印猛地一颤！剑！那柄只剩下断剑残骸，剑格处青铜碎片仍护住白璃最后意志与神血的断剑！

归源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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