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男人欣赏着女孩的端坐姿态,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乖巧得像修道院教养出来的少女。
&esp;&esp;昏暗舞台下,她的脖颈泛着冷光,纤细得不可思议,要是指尖轻轻触上去,那底下的脉搏,会不会也跳得和她随呼吸起伏的胸脯一样快?
&esp;&esp;这念头落下的瞬间,他毫无征兆地动了。
&esp;&esp;并不是朝向她,而是越过她,去拿她另一边扶手上的橙汁。
&esp;&esp;这个动作让他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她,冰凉的西装面料无可避免擦过细白手臂,激得女孩不由得战栗。
&esp;&esp;可他没立刻退开,就这么在这个距离停留了一两秒,近到那古龙水的气息侵占了她鼻息,他温热的呼吸也能拂过她头顶发旋——原来这复活节兔子留在割喉照上的味道,是玫瑰香,从脖颈里散出来的。
&esp;&esp;俞琬睁大了眼睛,他要干什么?
&esp;&esp;而男人却只是若无其事拿起那杯橙汁,指尖擦过杯壁凝结的水珠,递到了她的面前。
&esp;&esp;“小女士。”他的眼里忽然折射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微光,让她呼吸又急促了些。“你似乎很紧张。”
&esp;&esp;接过来?这像是在接受某种来自魔鬼的馈赠似的,不接?她又抬眼仔细看了看他,薄薄的唇噙着一丝无辜,仿佛只是绅士对女士再寻常不过的关照似的。
&esp;&esp;深植骨子里的礼貌让俞琬挣扎了一下,还是伸出手。
&esp;&esp;可就在她要接过杯子时,男人却手腕微微一转,俯身就着她嘴唇可能触到的杯沿抿了一口,又放回了桌上。
&esp;&esp;“啧,太凉了,对小女士身体不好。”
&esp;&esp;他重又靠回座位,目光漫不经心转回舞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esp;&esp;余光却细致描摹着女孩还悬在半空的小手,微张的小口,和那呆愣愣泛着水光的黑圆眼睛。
&esp;&esp;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一种被冒犯火辣辣的感觉席卷了她——这个疯子,她这杯果汁根本都没喝完,他怎么能不经过别人同意就这样喝别人的东西呢?
&esp;&esp;就算是在敲打她,戏弄她,也不该这样的。
&esp;&esp;女孩这边都还没缓过来,那个轻轻漫漫的声音又穿透音乐飘过来:“小女士,似乎对这类…反抗隐喻的艺术接受度很高,甚至…看得颇为投入?”
&esp;&esp;俞琬的心揪紧了。果然又来了,她就知道。
&esp;&esp;女孩暗暗吸一口气,偏过头迎上那双琥珀色眼睛,努力让自己看着就是个懵懂又好奇的小医生。
&esp;&esp;“反…反抗?”她软软糯糯重复,蝶翼般的睫毛垂下来,恰好掩住了警惕。“您说得太深奥了…我…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动作很有力量,像…像是在挣脱什么东西…”
&esp;&esp;她小心翼翼斟酌着词汇,挣脱,听起来比反抗轻很多。
&esp;&esp;男人挑了挑眉。挣脱?这个词从这只看似温顺的兔子唇间吐出来,像是纯白的雪地开出朵属于黑色的曼荼罗花,太过反差,却带着某种天真的蛊惑。
&esp;&esp;她想挣脱什么呢?某个处境,还是某个人?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潜意识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悖逆?
&esp;&esp;无论是哪种,竟都奇妙安抚了些他这段时间心里那头盘踞叫嚣的那头野兽。
&esp;&esp;话题似乎就此揭过,男人也不再追问,目光又投向了舞台,可那眼神涣散着,倒更像在酝酿着下一场更危险游戏的开头。
&esp;&esp;待把纷扰的心绪理清些,俞琬这才越来越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esp;&esp;她很确定,今晚的君舍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那是一种狩猎般游刃有余收放自如的感觉,隐隐地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被枪口锁定的目标。
&esp;&esp;她还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某种防御本能已让心底警铃大作,一个声音在尖叫着告诉她——无论如何都得离开这里
&esp;&esp;契机来得比预想中快些。
&esp;&esp;或是剧情需要,舞台上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与此同时,一道惨白闪光把整个剧场照得如同白昼。
&esp;&esp;几乎所有观众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声光冲击下惊叫或闭眼。
&esp;&esp;俞琬的心脏几乎与那炸响同步骤停,而下一秒又疯狂擂动起来。
&esp;&esp;“啊!”女孩应激般惊叫一声,整个人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小手紧紧捂住心口,这次完全是生理反应——她天生胆子小,那一刻是真被吓到了。
&esp;&esp;“小女士?”君舍皱起眉,下意识地朝她倾了倾,像是想扶她一把。
&esp;&esp;“对…对不起……”女孩声音破碎,像是马上就喘不过气似的。“自从那晚塞纳河…我就听不了这种声音…一听到就…就心慌得厉害…对不起…我…我想我需要马上出去透透气…真的非常抱歉…”
&esp;&esp;俞琬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要往外挤。
&esp;&esp;对于一位刚经历过刺杀并险些丧命的女孩来说,对类似枪响产生创伤后应激反应,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到几乎无可指摘。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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