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像无数根钢针在乱扎,她条件反射想蜷起身子,却像扯动了某根连接全身的痛觉神经,每一下都像皮肉被撕裂似的。
&esp;&esp;“呜。”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了。
&esp;&esp;这时,“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esp;&esp;是军靴踏地的声响,沉稳,却又藏不住的急,俞琬闭着眼,可她知道是谁来了,他的脚步她听得出来的。
&esp;&esp;克莱恩刚从营地的演练复盘会赶回来。
&esp;&esp;九点多时,参谋部几乎把医院的电话打爆,那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步兵营和掷弹兵团为了侧翼掩护的战术又吵成了一团,几个少校拍着桌子要他这个最高指挥官回去定夺。
&esp;&esp;“弗朗西斯卡处理协同推演,霍恩海姆负责火力配置,半小时后再汇报。”他当时说完便掐了线。可终究是放心不下,只得赶回营地,所有事情抓大放小拍了板,又开着车往医院赶。
&esp;&esp;医生说她下午才会醒,没想到他进来,就看见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在动。
&esp;&esp;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原处。
&esp;&esp;这位帝国上校见惯了血肉横飞,也常常在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亢奋里享受其中。
&esp;&esp;但昨夜他一路冲过宵禁哨卡直奔医院,看到托盘里那块从她身体里取出的、染血的弹片时,这个男人第一次感觉自己胃部痉挛了一下,像是被谁揍了一拳似的。
&esp;&esp;那一刻,他才有些理解了那些在医院嚎啕大哭的士兵家属。
&esp;&esp;要是在从前,这个男人只会对之嗤之以鼻。
&esp;&esp;女孩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到他的脸上。
&esp;&esp;他下巴冒出胡茬,眼下也浮着淡淡的青影,整个人像被砂纸磨过一遍似的。
&esp;&esp;她蹙着眉,显是难受得狠了。
&esp;&esp;克莱恩知道,第二天的伤口最是磨人,这时人的知觉全然恢复,那种钝痛比初受伤更折磨人。
&esp;&esp;“宝宝,是不是疼?”几乎一夜未眠的男人声音有些哑,他小心翼翼揽抱着她,日耳曼男人的鼻子又高又挺,他凑近了,鼻尖便顶到她脸颊上。
&esp;&esp;“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esp;&esp;女孩用力点点头,呜咽一声。她发现自己只要在他面前,就老爱忍不住地撒娇,就像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总爱瘫在人脚下,翻出肚皮,哼哼唧唧求摸摸。
&esp;&esp;克莱恩握住女孩的手,从前总说她的手软得像团棉花,如今却凉得像揣了块冰。再仔细看,指头上还有划伤,她皮肤薄,那该是从甲板上滑落时刮出来的。
&esp;&esp;他的心又被揪紧了。
&esp;&esp;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女孩的额头,大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婴儿似的。“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esp;&esp;护士莉莉安端着药盘站在门口,调整了好几次呼吸都没平复下心跳,特护病房刚按了铃,叫人来打止痛针。
&esp;&esp;容克贵族出身的天之骄子,各大报纸头版里的战斗英雄,德国最优秀的年轻指挥官——那些黑白照片里神情冷峻,军装笔挺的克莱恩上校,现在真真切切就坐在病房里。
&esp;&esp;她回想起今早交接班时,护士站的窃窃私语来。
&esp;&esp;“你们去看了吗?比那张杂志上的还要帅些。”
&esp;&esp;她们当然知道是哪张照片,最新《信号》杂志上,克莱恩上校站在巴黎郊外的虎王坦克前,轮廓刀削似的,像极了博物馆里见过的古希腊雕像。
&esp;&esp;当时护士站的姑娘们都传着看,有个小实习生还说要把那页裁下来当海报,她们还打趣她:“何必费那劲?说不定哪天他从战场上带伤下来,真就住进我们这了,到时候天天看都成。”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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