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人多眼杂,吃过暗亏的伊莉丝心头一紧,闪电般伸手捂住了男孩的嘴。“叫姐姐,”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做贼般的紧张,“姐,姐。”
&esp;&esp;男孩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esp;&esp;伊莉丝这才松开手。
&esp;&esp;“今天护卫队没排你值?”她随口问,这才注意到男孩怀里抱着个鼓囊囊的粗布袋子,露出几根蔫了的萝卜缨子,“休假了?”
&esp;&esp;瑟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解释道:“师傅近来忙得脚不沾地,给我放了几日假。”
&esp;&esp;伊莉丝恍然。
&esp;&esp;赫克托尔定是在为阿尔德瑞亚即将到来的征战忙得焦头烂额。
&esp;&esp;“没瞧出来,你小子还会下厨?”她打趣道,“不知道有没有口福尝尝你的手艺?”
&esp;&esp;“勉强能吃,算不得手艺,”男孩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属于他年纪的青涩和赧然,声音也低了下去,“您……您若不嫌弃……”
&esp;&esp;“可惜了,今儿怕是不成,”伊莉丝懊恼地叹口气,“正发愁给俩小可怜找个安生窝呢。”她目光下移,落在瑟恩脚上那双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旧靴子上,“咦?怎么不见你穿我送的新靴子?不合脚?”
&esp;&esp;“不、不是的!”瑟恩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太、太贵重了……”
&esp;&esp;“鞋子生来就是踩在脚下的,难道还要供起来不成?”伊莉丝失笑,伸手揉了揉男孩有些扎手的短发,“贵重的从来是人,可不是这些身外物。那些衣裳和书呢?你妹妹可还喜欢?”
&esp;&esp;“喜欢,”男孩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头垂得更低了,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只是……可惜了那些好书……”
&esp;&esp;“可惜?”
&esp;&esp;伊莉丝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失落。
&esp;&esp;“我们……都不识字。”瑟恩的声音里带着窘迫。
&esp;&esp;卡斯帕适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识字念书,是教会和贵族的特权。”
&esp;&esp;伊莉丝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锤击中。
&esp;&esp;她一直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竟是如此高不可攀的壁垒!
&esp;&esp;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震惊、酸楚和一丝对自己的懊恼——方才的追问,何尝不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无知?
&esp;&esp;“不过,”
&esp;&esp;就在她愣神之际,瑟恩忽然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伊莉丝从未见过的、充满希冀的灿烂笑容,那双总是带着倦怠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多亏了您,现在不一样了!新规说了,平民也能靠军功挣前程。我会拼命!用汗水和本事,一步一步,长成一个顶天立地、能护住妹妹也能护住别人的男子汉。谢谢您,姐姐!”
&esp;&esp;少年眼中的光芒和话语里的坚定,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瞬间晃花了伊莉丝的眼。
&esp;&esp;她仿佛看到一株新生的嫩苗正在倔强地冲破土壤,
&esp;&esp;而她,何其有幸能成为这蜕变路上的微光。
&esp;&esp;心头的阴霾被这纯粹的希望驱散了些许。
&esp;&esp;正感动着,瑟恩这耿直小子大概是觉得冷落了一旁的卡斯帕不礼貌,没事找事地补了一句:“还有…姐、姐夫。”
&esp;&esp;“姐……夫?!”
&esp;&esp;伊莉丝脸上的感动瞬间僵住,继而变得“精彩纷呈”,红晕“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烧到耳尖。
&esp;&esp;反观她身侧的男人,倒是极其自然地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心安理得地接下了这个称呼,脸不红心不跳。
&esp;&esp;“谢他做什么?!”
&esp;&esp;伊莉丝恼羞成怒,凶巴巴地瞪向卡斯帕,伸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靴子是我买的!改革的主意也是我想的!轮得到你接茬?”
&esp;&esp;“小的知错,任凭…”
&esp;&esp;卡斯帕眼底笑意更深,从善如流地微微躬身,字眼在舌尖滚过,带出无限缱绻,“主、人、责、罚。”
&esp;&esp;“主人”两个字被他念得百转千回,暧昧横生。
&esp;&esp;这狗东西!
&esp;&esp;伊莉丝脸上红霞更盛,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
&esp;&esp;总是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幡然醒悟”自己的“近侍”的身份。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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