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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意识回廊（第1页）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烈的焦糊与血腥，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粗糙的砂砾，刮擦着林小满灼痛的喉咙。她背靠着冰冷坚硬、布满粗粝螺旋纹路的青铜门内壁，每一次细微的喘息都牵扯着后背那片被能量余波灼伤的皮肉，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门内这片被星云漩涡幽光照亮的空间，死寂得如同宇宙坟场，只有漩涡深处那枚深青立方体内部流淌的液态金属星图，发出极其微弱、如同远古心跳般的嗡鸣。
门外，石星野那非人的咆哮、子弹撞击金属的尖啸、濒死的惨嚎、以及能量爆裂的轰鸣，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地传来。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让紧贴的门壁传来沉闷的回响，提醒着她外面正进行着何等惨烈的修罗场。
她抬起左手，指尖因寒冷和失血微微颤抖。那枚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微弱暗金数据流的记忆芯片，正静静躺在门轴内侧那个刚刚滑开的暗格底部。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种直达灵魂的沉重。
“给……小满……最后的……答案……”
石宇峰刻下的那行小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答案？关于什么？父亲的沉江？青铜碎片的真相？还是……他穷尽一生构建又最终崩塌的青铜帝国背后，那冰冷残酷的宿命？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右腕上那对深青合金环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温热脉动，仿佛在催促她，又像是在为她提供支撑。她不再犹豫，沾着污泥和干涸血迹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轻轻捏住了那枚冰冷的芯片。
就在指尖与芯片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纯粹、都要冰冷的信息洪流，如同沉寂万年的冰川轰然崩塌，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毫无缓冲地狠狠灌入她的意识！
没有剧痛！没有撕裂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沉溺！
她的意识仿佛被瞬间抽离了肉体，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由纯粹数据流和冰冷星光构成的深青色海洋！无数信息碎片如同流星般在她“眼前”划过，速度快到无法捕捉！那是石宇峰的记忆！是他被阿尔兹海默症侵蚀得千疮百孔、却又在生命最后时刻被强行凝聚、封存于此的……意识残响！
视角疯狂切换！如同乘坐失控的过山车，在记忆的断层间跌宕冲撞！
?冰冷的江水，刺骨的寒风。九岁的石宇峰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缝隙里，牙齿格格打颤。巨大的黑影站在锈迹斑斑的破船边，狞笑着将捆缚的人形推入翻滚的浊浪。噗通！水花溅起，绝望的气泡破碎。小石宇峰死死捂住嘴，指缝间，一块染着父亲温热血液、边缘锋利的青铜碎片深深嵌入掌心，割破皮肤，鲜血混合着污泥，渗入那冰冷的金属裂痕深处……一种源自血脉的、冰冷而原始的悸动，顺着伤口，第一次流入他幼小的身体。
?少管所探视间，冰冷的铁栏。十五岁的石宇峰眼神阴鸷。陈冬隔着铁栏，悄悄递进来一个粗糙的铜环：“峰哥！戴上！‘罪孽刻度’！咱兄弟仨一人一个！”石宇峰接过铜环，指腹摩挲着环内侧一道细微的、如同蜈蚣般的凸起刻痕（模仿陈冬父亲手腕的刀疤？）。他抬眼看向陈冬，少年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崇拜和兴奋，但石宇峰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审视。
?金三角雨林，硝烟弥漫，枪声如爆豆。年轻的雷豹浑身浴血，抱着沉重的铁箱，红着眼珠嘶吼：“不！老子断后！掩护你们！”楚河冷静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听雷豹的！他有种！让他掩护！其他人向c点转移！快！”画面拉近！楚河猛扑过去，左手精准地拉在了雷豹战术背心侧面一条隐蔽的卡扣带上！“咔嚓！”锁扣弹开的声音被爆炸淹没！紧接着，侧面丛林极其刁钻的角度，一串致命的点射如同毒蛇扑咬！“噗噗噗……”猩红的血雾在雷豹厚实的背部炸开！石宇峰在远处树后看着，瞳孔骤缩！他看到了楚河那瞬间的动作！看到了楚河手腕上青铜环骤然亮起的、一闪而逝的暗红微光！他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淋漓，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冰冷如深渊寒潭。
?青铜资本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中年的石宇峰背对着门口，身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手中把玩着那尊裂痕狰狞的三足青铜爵，指腹反复摩挲着爵身那道深深的裂痕。门被推开，年轻的石星野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刻意讨好的笑容：“义父，您找我？”石宇峰缓缓转身，浑浊的目光落在石星野脸上，仿佛穿透了皮囊，看到了他心底翻涌的野心和贪婪。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青铜爵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石星野的目光瞬间被那尊古爵吸引，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炽热。石宇峰看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洞悉一切的疲惫和……一丝近乎残忍的期待？
记忆碎片如同狂暴的潮汐，冲刷着林小满的意识。她“看”到了石宇峰深埋心底的怀疑、隐忍、布局，看到了他对身边每一个人不动声色的试探与利用。他并非全知全能，阿尔兹海默症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他的记忆和判断。但那股源自童年创伤、对权力和掌控近乎病态的执着，却支撑着他，在记忆的迷雾中，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计算着每一步，埋下一个个致命的伏笔——包括他最终的沉江！
“……父亲……沉江……不是意外……”记忆碎片中，病床上石宇峰浑浊的眼睛在药物作用下艰难地聚焦，对着虚空喃喃，“……青铜……碎片……不是遗物……是信标……来自……更古老的……地方……”
“……陈冬……他爹……抢走的……是假的……”他的呼吸陡然急促，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中爆发出被欺骗的狂怒，“……真的……真的碎片……在……在……”
画面剧烈晃动、模糊！阿尔兹海默的浓雾再次翻涌，淹没了关键的词句！只剩下他最后那句嘶哑的、如同诅咒般的呓语在记忆的深渊中反复回荡：
“……答案……在……血里……”
血！
林小满的意识在记忆洪流中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陈冬割腕飙出的血！石星野被侵蚀时流淌的血！还有……当年垃圾山上，那个抢走碎片的男人留在小石宇峰指甲缝里的……血！
以及……她自己！
嗡！！！
右腕的合金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仿佛被点燃的熔炉！一股源自她自身血脉深处的、微弱却清晰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唤醒，与合金环的灼热共鸣瞬间贯通！
她的血！林小满的血！
石宇峰最后那句“答案在血里”，指向的不仅是陈冬父子的血脉，更是指向了她！指向了那个在垃圾山被他保护、又被他亲手带入这青铜漩涡的哑女！
他是要她用她的血……去开启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意识核心炸开！与此同时，记忆碎片洪流中，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猛地被放大、定格——
病床上的石宇峰，在陷入最后昏迷前，那只枯槁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指向……病房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连接着生命维持仪器的备用电源接口！接口旁边，一个极其微小的、刻着螺旋纹路的青铜凹槽，正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幽蓝光芒！
那不是电源接口！那是一个……生物信息验证端口！一个需要特定血脉才能激活的……最终指令开关！
答案在血里！是要用她的血……去激活那个端口？！去完成他最后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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