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于邱淑静掌心所凝成的符纹,开始呈现出蠕动之态,宛如拥有生命一般,顺着她的手腕蜿蜒爬向地面。那道“心”字额外多出的一笔,轻轻颤动,而后缓缓没入石缝之中。
紧接着,地面产生轻微震动。
一道裂痕自符纹的接入点迅速蔓延开来,径直朝着祭坛的四角延伸而去。沿途的古老刻痕,在这一瞬间骤然亮起,金光如脉搏般有节奏地跳动,一明一暗,其节奏竟与刘镇天体内那道金流的循环完全同步。
“切勿妄动!”诸葛无为低声喝止,同时猛地抬手,阻拦在李利珍身前。
此时,李利珍已将剑拔出半寸,剑尖朝下,正欲刺入石板以探查灵流的走向。听到这声喝止,她的手腕瞬间停滞,剑锋悬于半空之中,寒光映照在她脸上,透露出惊疑之色。
“并非攻击。”她紧盯着地面,声音压得极低,“而是……回应。”
金光顺着裂痕迅速扩散开来,整座祭坛底部的符文阵列,如同被唤醒的沉睡之物,逐一苏醒。原本沉寂千年的石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血管,能量在其中奔腾涌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穹顶之上的尘埃簌簌落下,在光流之中悬浮而不坠落,仿佛时间在此刻被割裂。
刘镇天依旧跪在原地,左手指尖那点金光尚未消散。他未敢轻举妄动,因为体内的鸿蒙印正与那股力量深度交融,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引发反噬。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系列变化并非他主动释放所致——而是那股力量本身,借助他的存在,开始与这座遗迹重新建立连接。
“它在……重启。”诸葛无为喃喃自语,双眼死死地盯着四角的石柱。就在那里,四道光柱正从地底缓缓升起,最终交汇于祭坛中央的虚空之处。光柱之中,隐约可见符文流转,逐渐构成一个巨大的立体阵图,正在缓慢旋转。
李利珍缓缓将剑收回,然而掌心却传来一阵刺痛之感。低头看去,只见剑柄上的纹路竟在发烫,仿佛被某种能量所渗透。她下意识地将剑插回背后,却发现剑鞘边缘已然出现细微的裂痕。
“灵气密度正在上升。”她抬头说道,声音略显紧绷,“即将达到临界点。”
话音刚落,头顶的穹顶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这并非是崩塌的迹象,反而像是某种封印被解除。一道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柱,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祭坛中心。光中飘落着细密的光点,宛如雨滴,却又无声无息。每一点触碰到地面,便化作一缕清气,迅速融入空气之中。
此乃灵雨。
邱淑静仰起脸庞,一滴光雨恰好落在她的眉心,并未滑落,而是直接渗入皮肤。她浑身猛地一震,体内原本枯竭的经脉,竟传来久违的胀满之感,恰似干涸已久的河床,第一次迎来春汛。
“我能够……吸收。”她低声说道,手指微微颤抖。
不止是邱淑静。诸葛无为的衣袍无风自动,脸上的皱纹竟在肉眼可见地逐渐舒展;李利珍体内滞涩多年的瓶颈,也松动了一丝,真元流转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半息。
这灵雨,既是机缘,亦是危险。
刘镇天察觉到体内的金流开始加速,仿佛受到外界灵雨的牵引,有向外溢出的趋势。他立刻收紧神念,试图加以压制,却发现越是压制,反冲的力量就越强。那股力量似乎在向他传达——你已不再仅仅是容器,更是源头。
“切莫压制。”邱淑静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穿透了那低沉的嗡鸣。
她爬到刘镇天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夫妻之间的神魂链接瞬间贯通,她将自己所感受到的灵雨频率、吸收节奏,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刘镇天。
刘镇天眼神一凝。
他瞬间明白了。
这并非是单向的输出,而是一个循环。外界的灵雨由祭坛激发,祭坛则是由他体内的力量唤醒,而他的力量,又依赖于外界灵气的补给。这是一个完整的闭环,一旦启动,便难以轻易停下。
他松开压制,转而进行引导。
心念一动,鸿蒙印在丹田深处轻轻旋转,金流从指尖溢出的速度逐渐放缓,波长也微微调整,与灵雨的频率逐渐趋于同步。刹那间,祭坛上的光柱稳定下来,灵雨的密度变得均匀,不再如先前那般狂暴倾泻。
“成功了。”诸葛无为松了一口气,立刻从怀中取出三枚玉符,以剑尖刻下稳定符纹,迅速埋入四角石柱之间的连接点。这便是临时阵眼,能够分担祭坛的负荷,防止空间因能量过载而崩解。
李利珍单膝跪地,剑尖轻点地面,将自身的真元缓缓注入地面。她并非在进行攻击,而是在感知——灵流的走向、压力的节点、薄弱的区域。她的剑,此刻已然成为最敏锐的探针。
“东侧的压力最大。”她抬头说道,“再支撑一刻,石壁便会开裂。”
诸葛无为点头示意,迅速调整玉符的位置。刚埋下最后一枚玉符,东侧的石壁果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裂缝蔓延至三尺之长。可就在碎石即将崩落的瞬间,一道金光从祭坛底部射出,精准地封住了裂口,石面迅速愈合,仅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
众人的呼吸不禁为之一滞。
这已然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溢出。整座遗迹,正在进行自我修复。
“它复苏了。”邱淑静望着四周不断亮起的符文,声音中带着敬畏。
刘镇天终于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灵雨落在他的手中,并未被吸收,而是凝聚成一颗晶莹的光珠,悬浮在半空之中,静止不动。他凝视着那颗珠子,仿佛在审视一个世界的缩影。
就在此时,祭坛深处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震动。
这既不是声音,也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存在感的苏醒。仿佛是沉睡万年的意志,在黑暗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刘镇天瞳孔骤然一缩。
他立刻收回外放的金光,切断与祭坛的部分连接。灵雨骤然变细,光柱的亮度也暗淡了三分,符文流转的速度随之慢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李利珍察觉到异常,手已按在剑柄之上。
刘镇天并未作答。他紧紧盯着祭坛底部那道最深的裂痕——在那里,原本漆黑一片,此刻却有微弱的光晕在深处闪烁,一明一暗,恰似呼吸。
这并非是祭坛的节奏。
亦不是他的金流循环。
而是……另一个频率。
“此力量既能兴盛人族。”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亦可能招致灾祸。”
诸葛无为脸色瞬间一变,立刻看向四角的石柱。玉符仍在持续运转,然而其中一枚的光纹已然出现细微的扭曲。
“不可轻易动用。”刘镇天缓缓闭上眼睛,体内的鸿蒙印缓缓沉入丹田深处,将那股力量封存至最低活跃状态。
祭坛的光辉随之逐渐收敛,灵雨也渐渐停歇,悬浮在空中的尘埃缓缓落地。
可就在最后一滴光雨即将落下却尚未落下之时,那道深裂中的光晕,突然跳动了一下。
频率发生了变化。
从沉稳,转变为……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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