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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两难（第1页）
又在山中跟着雪貂兜兜转转了一天。
竹叶上的晨露还未散尽，八个人影已经在雾霭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了三个小时。
走在前面的张黄鞋底沾满暗绿色的苔藓，他忽然蹲下身，用拇指摩挲着岩缝里半枚湿漉漉的爪印——五道平行沟壑深嵌青苔，爪缝里卡着几根黑白相间的硬毛。
张黄看着黑白毛发，心思回转，似乎涌现出一个意外的念头。
他将手指递到白泽面前，白猫闻了闻，过了片刻，张黄向众人说道：“不超过半个时辰，往西南方向去了。”
众人疯扑向爪痕方向。
慕容姑娘抹了把额角的汗，早没了前几天那种世家大小姐的矜持，早已习惯了随手擦汗，即便丫鬟小红在旁边时常提醒要注意仪态，也是充耳不闻。
小姑娘凑近脑袋，在十丈外某丛被压弯的箭竹上，竹皮被利齿撕开条长口，露出的莹白竹芯上留下几个被啃咬过的痕迹！
张黄心想：黑白毛发、五指爪痕、被啃咬过的竹子，完蛋了，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他悄悄来到杜飞身边，询问道：“杜公子，之前那本《万妖谱》还带着吧，借我看两眼。”
就在张黄翻阅着《万妖谱》上的插图，想要确认自己想法的时候。突然他动作一顿，书页停在绘着一只奇兽的插图上——那兽盘踞于幽篁之间，圆耳如墨玉，眼周晕开两团玄色，周身白毛如雪，四肢与肩背却泼墨般漆黑，憨拙中透着一股上古瑞兽的庄重。画旁一行朱砂小篆赫然题名：“白罴，亦曰食铁兽、执夷”。
为了表达清晰，甚至还带了文字描述：似熊而小头痹脚，毛色黑白驳杂，目周玄晕如覆甲，啼声若‘陀佛陀佛’。其爪锋如短匕，虽形貌敦肥，然裂竹碎骨如摧朽木。
张黄一拍脑门，暗道完了！
这所谓的食铁兽不就是大熊猫吗？
当初听到食铁兽的称呼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还真大熊猫。拿自己算什么偷猎者吗？
张黄倒是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大熊猫到底算不算是濒危物种，想来次方世界也没有这种说法。
但是骨子里对大熊猫的喜爱和长久以来一直接受的教育影响，让他觉得狩猎大熊猫绝对是在犯罪！怎么可以伤害那么可爱的大熊猫？哪怕脑子里闪现过这个想法都不行！
似乎是感受到了张黄心绪中的动荡，白泽主动跳上张黄的肩头询问道：“小子，怎么了？内心如此波动？”
张黄语气中带着几分心虚：“我说老白，你也别多想，我就好奇问一下，这个所谓的食铁兽是不是还有个熊猫的俗称？”
“食铁兽便是食铁兽，什么熊猫，猫熊的。那么奇怪的名字本尊可没听说过！”
张黄继续询问：“那这食铁兽有没有别的什么名堂？比如憨态可掬，深受人们喜爱之类的？”
大猫白了张黄一眼。
“你这臭小子，又在那胡思乱想什么？即便食铁兽性格温顺，有止战仁兽的美誉。不过那好歹也是妖兽，体型和棕熊差不了多少，那手掌比你脑袋都大，那牙齿若是啃你的脑袋，比你用嘴开小核桃难不了多少！”
张黄暗自叹了一口气。
而慕容虹那铃铛般的声音更是加重了他此时此刻的纠结。
“张大哥，快上路吧！既然不超过半个时辰的差距，或许今日便能抓获那食铁兽。”
少女烂漫的笑容此时却激不起张黄半点欣赏的心情，反而更加重了他心中的烦躁。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把话说的那么满了。还保证能让他们不虚此行，一定可以得到食铁兽的内丹？现在好了吧，将自己顶在杠头上了。
若是话不说尽，过程中插科打诨，糊弄一下，就说找不到食铁兽，这件事也算有个交代。毕竟这食铁兽本就稀少，又不亲近人，进山一次遇不到很正常。
若是现在再说找不到的话，大话都说出去了，脸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张黄想了想，摆出四处查看妖兽踪迹的样子，刻意放慢了脚步，故作平静地和慕容虹闲聊道：“慕容姑娘，这食铁兽内丹，真能延年益寿？我长了这么大，可从没听说过有此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姑娘脸色倒是极为坚定，颇为笃定道：“那还有假，本小姐可是花了大代价，才从某位退下来的老御医口中得到的消息。据说那位老御医可是连续治死了三位宫中的贵人！”
张黄一愣，惊讶地瞪着面前的小姑娘道：“都治死人了，这种御医的话你也能信？”
慕容虹却是依旧眨巴着大眼睛，平静地说：“连续治死了三位宫里人，还能平安地告老还乡，安度晚年，你倒是说说看那得本事多大的人才能有如此作为？”
张黄听了脑子也有点宕机，感觉这小姑娘说的还挺有道理，自己还真反驳不了。
“慕容姑娘，那万一这食铁兽内丹的功效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你可如何是好？”
慕容虹沉默了一会，似乎此刻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想了想这个可能性。
“还能如何，无非家父这一脉失势，最差的下场也就是搬去祖宅，给家里帮忙照顾生意。要我说这样也不是坏事，反正家父向来就不受宠，离了扬州城反倒自在。”
小姑娘语气看似轻松，不过眼神中透出的一丝落寞依旧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前世那种大家族争权夺利的电视剧、小说看的还少吗？
真要是在家族中失了势，哪有有小妮子描述的那么轻松洒脱。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大族小姐吃穿用度那都不是个小数目。
这点从入山前准备的十几个大大小的箱子就能看得出，这些个可都是懂享受、会享受的主。
吃穿用度减了还是小事，巨大的落差可能才是那巨大的门槛。到时候原本的一家老爷去到店铺帮忙，即便当个掌柜，这迎来送往的可都是要放下脸面的活，能否适应都是个未知数。
一想到这，张黄内心也是一阵矛盾。毕竟这个慕容姑娘，可爱灵动，花钱也大方，张黄看着还挺喜欢。而自己一时兴起的选择很有可能会影响这姑娘的一生。但是另一边又是张黄心目中的国宝大熊猫！
真是好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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