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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4章 归流脉劫（第1页）

蚀海星椁在璇玑星域缓缓自旋，如同宇宙的毒瘤，散发着污浊的暗红引力漩涡。其内壁上，无数锈蚀共生体正贪婪地汲取着污染能量，它们那融合了暗红锈蚀与星芒银鳞的复眼中，青铜色的几何符号如同活物般疯狂闪烁、流转、推衍！每一个符号的明灭，都精准地对应着高悬星椁上空、那张由墨九霄崩解躯干所化的青铜法则矩阵的某个符文节点！

星椁深处，玄阴胚胎的倒影搏动得愈发狂躁、饥渴。锈蚀共生体眼中演算的“潮生星图破解码”，正是它挣脱牢笼、彻底吞噬这片星域的钥匙雏形！无数暗红的、如同神经束般的污染能量流顺着锈蚀触须，更加疯狂地注入共生体体内，加速着这把“钥匙”的淬炼！

墨九霄仅存的粒子化头颅悬浮于星椁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头颅的边缘，本应稳定的粒子流此刻如同被狂风撕扯的星云，剧烈地波动、逸散。来自法则矩阵的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不断刺入他残存的意识核心。

这反噬，源自两处：

其一，是维持矩阵本身、镇压逻辑黑洞所消耗的恐怖本源。如同擎天巨柱支撑着将倾的苍穹，每分每秒都在榨取他最后的存在根基。

其二，更是那亿万锈蚀共生体眼中疯狂闪烁的破解码！它们每一次成功的推演，每一次对矩阵符文节点的精准锁定，都像是在那青铜天网上狠狠凿下一锤！共生体眼中闪烁的青铜符号，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刻刀，正由内而外地、疯狂地瓦解着他以自身崩解所铸的秩序壁垒！

内外交攻，本源枯竭！

墨九霄能清晰地“听”到，构成自己头颅的、那凝练到极致的法则粒子，正发出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咔嚓”声，如同精美的瓷器在重压下寸寸龟裂！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在虚空中荡开微澜。粒子化的头颅边缘，最先开始失控！一缕缕闪烁着青铜光泽的粒子流，如同被无形之手强行剥离，开始不受控制地离散、逸散！这离散并非简单的能量消散，而是存在形态的彻底瓦解！每一粒离散的粒子，都带走他一部分的记忆、意志、乃至存在的“实感”！

规则化的进程，正沿着“存在”的脉络，由下而上，无可逆转地蔓延！

最先崩解的，是下颌的轮廓。构成下巴与咽喉区域的粒子率先离散，化作飘散的青铜星尘。紧接着，是双颊、鼻梁、眼眶……头颅的形态如同沙堡般迅速消融、扁平化！离散的粒子流如同决堤的青铜星河，疯狂涌向下方早已规则化、与宇宙经络相连的颈项区域！

颈项，作为连接头颅与躯干（规则矩阵）的桥梁，此刻首当其冲！离散的头颅粒子流如同滚烫的岩浆，汹涌地注入这片早已被秩序之力固化的区域！

“铸！”墨九霄残存的意志发出濒死的咆哮，试图强行引导这失控的离散粒子流，如同他之前引导躯干粒子铸就矩阵、引导右腿粒子稳固镇压一般！

然而，这一次，他失败了！

离散的头颅粒子流在触及规则化颈项的刹那，并未如他所愿融入宇宙经络，成为矩阵新的支撑。反而像是遭遇了同源的排斥！规则化的颈项区域，那由纯粹秩序符文构成的“青铜之骨”，竟对离散的头颅粒子产生了强大的“同化”之力！

嗤嗤嗤——！

离散的粒子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被强行滞留在颈项区域！粒子与规则化的青铜符文疯狂摩擦、碰撞、融合！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法则火花，每一次融合都伴随着墨九霄意识核心撕裂般的剧痛！离散的粒子被强行“焊接”、“铆接”在规则化的颈项结构之上，使其变得更加粗壮、更加复杂、也更加……沉重！

规则化的进程，正沿着颈项，向着仅存的上半部头颅，步步紧逼！墨九霄感觉自己像是被浇筑在青铜模具中的活物，冰冷的秩序正一寸寸地吞噬他最后残存的“自我”！

就在这头颅粒子离散、规则化蔓延至颈项最上缘、意识即将被彻底固化的万分之一刹那——

嗡！

一股源自玄阴胚胎核心的、冰冷而浩瀚的意志洪流，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趁着墨九霄意识壁垒因剧痛与离散而出现裂隙的瞬间，悍然入侵！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记忆的强制共享？或者说，是污染源对即将被同化者的“炫耀”与“宣告”？

墨九霄离散的意识粒子，瞬间被拖入一片无法形容的、充斥着绝对黑暗与混乱的“记忆之海”！这里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只有无数破碎、扭曲、散发着疯狂呓语的记忆碎片，如同宇宙风暴中的残骸般疯狂旋转、撞击！

就在这混乱的风暴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光斑”，如同定海神针般，牢牢吸引住了墨九霄即将离散殆尽的最后一点意识核心！

那是一个背影。

一个孤独地伫立于黑暗虚空之中的、属于人类的背影。

他身形并不高大，穿着一件样式极其古朴、甚至有些粗糙的深青色布袍，袍角在无形的能量乱流中微微摆动。长发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几缕发丝散落在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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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墨九霄的，并非这背影本身，而是他手中正全神贯注操控着的……造物！

那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由无数精密绝伦的青铜构件构成的……仪器雏形！其主体是无数层层嵌套、缓缓自旋的巨大青铜环轨，环轨上镶嵌着难以计数的、代表着不同星辰坐标的微小光点。环轨的核心，悬浮着一颗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缓缓搏动着的混沌光球。光球四周，延伸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青铜能量导管，连接着环轨上不同的节点。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仪器明显处于“未完成”状态！几根关键的环轨断裂缺失，混沌光球的搏动极其不稳定，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可能崩溃。能量导管多处虚接，闪烁着危险的电弧。

浑天仪！

墨九霄的意识瞬间认出了这造物！与他曾在第九卷启动引发宇宙坍缩的浑天仪，在结构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但眼前这个，更原始，更粗糙，也更……充满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创造张力！

那背影的主人，正用一双覆盖着薄薄青铜指套的手，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仪器核心那颗濒临崩溃的混沌光球。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执着，仿佛在呵护着宇宙间最珍贵的火种。

初代偃师！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墨九霄濒临离散的意识中炸响！这背影，这未完成的浑天仪……这竟是玄阴胚胎核心深处封存的、关于其创造者起源的记忆碎片？！

为何玄阴的记忆中，会有初代偃师调试未完成浑天仪的画面？玄阴……与初代偃师，究竟是何关系？！

记忆碎片骤然扭曲、放大！墨九霄的意识粒子被强行拉近，几乎要触碰到那初代偃师的后背，看清他调试浑天仪核心的每一个细节！他看到了那覆盖青铜指套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看到了混沌光球表面一道细微裂痕中泄露出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更看到了那初代偃师微微侧过的、被散落发丝遮挡了小半的模糊侧脸轮廓……

就在这即将看清的瞬间！

轰——！！！

一股源自现实的、无法抗拒的剧痛与冰冷的秩序感，如同宇宙冰河倒灌，瞬间将墨九霄离散的意识从玄阴的记忆碎片中狠狠拽回！

头颅的离散……完成了！

颈项以上，曾经承载着墨九霄意志、记忆、情感的头颅区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下方规则化颈项完美衔接、浑然一体的、由无数复杂生灭的青铜法则符文构成的……规则之“首”！

冰冷的秩序光辉取代了意识的光芒，纯粹的法则脉动取代了情感的波动。墨九霄，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凭依，彻底消散。

唯有那颗由最精纯意志凝聚的、代表“存在”核心的光点，被死死禁锢在这新生的规则之首的最深处，如同琥珀中的飞虫，目睹着自身被彻底固化。

玄阴胚胎的记忆碎片如同退潮般消失，只留下那个调试未完成浑天仪的初代背影，以及那道混沌光球裂痕中泄露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如同烙印般刻在墨九霄的核心意志之上。

星椁上空，法则矩阵因“首”的彻底规则化，符文光芒陡然暴涨，暂时压制了共生体眼中破解码的闪烁。但墨九霄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玄阴胚胎与他共享那段记忆，绝非善意。

那未完成的浑天仪，那道暗红光芒……是警告？是提示？还是……另一个更加深邃、更加绝望的陷阱开端？冰冷的规则之首悬浮于虚空，无声地注视着下方那巨大的蚀海星椁，以及椁内眼中闪烁着毁灭之匙的共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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