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看着吧!”金蟾散人啃着肉串,含糊不清地指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修士,“现在吃得欢,明天进了那鬼地方,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青钱客优雅地撕下一丝笋尖:“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机缘二字,最是磨人。”
竹韧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笑道:“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为了明天还能一起吃烧烤,走一个!”
竹韧正举着酒碗跟金蟾散人碰得叮当响,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青衣身影正穿过袅袅烟火气朝这边走来。他手腕一抖,酒液差点洒在金蟾散人亮晶晶的脑门上。
“哎哟喂!”金蟾散人怪叫一声,心疼地抹了把脸,“竹老弟,这好酒可不是用来浇花的……呃,箫仙子?”他顺着竹韧的目光扭头,胖脸上立刻堆起谄笑,“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烟火之地来了?”
箫铃儿绣花鞋尖踢开地上一个空酒坛,似笑非笑地环视这片被三人折腾得乌烟瘴气的“宝地”,最后目光落在竹韧脸上:“我当是谁在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烤个肉跟拆房子似的,原来是你这呆子。”
竹韧赶紧放下酒碗,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抓过一串刚烤好的、滋滋冒油的魔牛肉,殷勤地递过去:“箫女侠明鉴!这可不是拆房子,这是人间烟火气!来来来,尝尝在下亲手烤制的独家秘方魔牛肉串,保证外焦里嫩,香飘十里!”
箫铃儿却没接,伸出纤纤玉指,指尖捏着一方绣着合欢花的丝帕,轻轻掩住鼻子,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独家秘方?怕不是把糖当盐撒,辣子炒出甜味来的那种独家吧?”
“冤枉啊!”竹韧叫起屈来,把肉串凑到自己鼻子前狠狠嗅了一口,做出陶醉状,“箫女侠你看,这色泽金黄,油脂分布均匀,撒上去的孜然和魔椒面都是按黄金比例调配……哎哟!”
话没说完,那肉串上的油滴恰好滴落,烫得他龇牙咧嘴,差点把竹签扔了。
金蟾散人毫不客气地爆发出一阵洪亮大笑,肥肉乱颤。青钱客以扇掩面,肩膀微微抖动。
箫铃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嗔怪地瞪了竹韧一眼:“瞧你这点出息!”说着,她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如甘泉的异香顿时散开,竟暂时压下了周遭浓重的烤肉烟气。
“喏,”她将玉瓶递到竹韧面前,“合欢宗特酿的百花清露,专解油腻火气。看你吃得满嘴流油,别还没进秘境就先把自己噎着了。”
竹韧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小心地抿了一口。清露入喉,一股清凉甘甜瞬间化开了烤肉的厚重感,仿佛一股清泉流过五脏庙,说不出的舒坦。
“好宝贝!”竹韧眼睛一亮,赞叹道,“这可比李砍山那莽夫的火烧云顺口多了!箫仙子,你这简直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饿中送饭……”
“打住!”箫铃儿没好气地打断他,“少贫嘴。这清露后劲也不小,省着点喝。”她说着,目光扫过那坛开了封的八十年魔焰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过嘛,跟某些人喝的烧刀子比起来,确实文雅那么一点点。”
金蟾散人一听不乐意了,挺着肚子道:“箫仙子,话不能这么说!这魔焰酿可是竹老弟花大价钱弄来的,醇厚霸道,是爷们喝的酒!您那清露好是好,就是……”
箫铃儿也不恼,笑吟吟地看向金蟾散人:“哦?金蟾道友是觉得,我们合欢宗的百花酿上不得台面?”
金蟾散人顿时噎住,胖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老夫的意思是……是各有千秋!对,各有千秋!”
青钱客适时地递过来一串他精心烤制的、晶莹剔透的冰心玉笋:“箫仙子莫与他一般见识。尝尝这个,清火去燥,最宜佐酒。”
箫铃儿这才接过竹笋,小口咬了一下,点点头:“青钱道友的手艺倒是精致。”她说着,很自然地走到竹韧旁边的空位坐下。
竹韧立刻来了精神,把烤架上最好的肉串都往她面前推:“箫女侠,再尝尝这个!雷鸟翅,我刷了三遍酱汁,小火慢烤的!”
箫铃儿拿起一串,打量了一下:“烤得倒还像模像样。没看出来,你这呆子除了会跑路,还会点手艺?”
“瞧您说的!”竹韧挺起胸膛,“我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流氓,跑得过豺狼!这烤肉不过是雕虫小技,改天给您露一手我的拿手绝技,钓鱼!”
“得了吧,”箫铃儿轻笑,“你上次在飞鱼河,差点被鱼尾巴抽进水里,当我不知道?”
竹韧老脸一红:“那……那是意外!是那鱼不讲武德,偷袭!”
金蟾散人又忍不住插嘴:“箫仙子有所不知,竹老弟最近走桃花运,说不定这烤鱼手艺,也是为哪位红颜知己练的?”
竹韧顿时头皮发麻,差点把手里的烤串扔金蟾散人脸上。
箫铃儿闻言,秀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向竹韧:“哦?还有这事?竹道友真是交友广阔,红颜遍天下啊。”
竹韧赶紧澄清:“没有的事!金蟾老哥喝多了胡说八道!”
“是吗?”箫铃儿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品着百花清露。
“真的没有!”竹韧急了。
他这番急赤白脸的表白,逗得箫铃儿终于绷不住,“咯咯”笑出声来,腕间银铃响成一片:“瞧把你吓的!行了,跟你开玩笑的。”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嘛,进了飞魔谷,光靠跑得快和宝贝多可不够。有些时候,耳朵灵光点,比什么都强。”
竹韧心中一动,知道她话里有话,也收敛了嬉笑之色,认真点头:“多谢箫女侠提点。我会留神的。”
箫铃儿满意地点点头,又恢复那副慵懒俏皮的模样,拿起竹韧那坛魔焰酿,给自己倒了小半碗,然后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魔猪肉,豪爽地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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