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槐花饺子后,时间已经悄然流逝,阳光慢慢地爬上了院子的中央,温暖而柔和地洒在青石板上。那金色的光芒仿佛给青石板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使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氛围。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槐花清香,那股清甜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愉悦。小胖满足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石凳上。没过多久,他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仿佛沉浸在一个美梦中。
我则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早晨去早市的奔波让我感到有些疲惫,再加上刚刚吃下的那碗热腾腾的饺子,倦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林御安静地坐在旁边的竹椅上,他手中拿着一本略显陈旧的书,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望向了院子角落那株正在打坐的青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放松和宁静,似乎在欣赏着青竹的姿态,又或者是在思考着什么。
青竹依旧是一身素袍,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个小小的木鱼。她双目微闭,双手结印,指尖轻敲木鱼,发出“笃、笃、笃”的轻响,节奏平缓,像山涧的流水,又像风中的松涛,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
“笃……笃……笃……”
木鱼声不急不缓,混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竟形成一种奇异的安神曲调。威尔原本靠在廊柱上闭目养神,此刻呼吸也变得悠长,显然是被这声音引着,渐渐沉入浅眠。
我打了个哈欠,往藤椅深处缩了缩,阳光透过藤条的缝隙落在脸上,暖融融的。青竹的诵经声很低,像梦呓般模糊,却字字清晰地钻进耳朵里,不是晦涩的经文,更像一种温和的絮语,说着天地万物的平和,说着人心深处的安宁。
“峰哥,你看小胖……”林御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
我勉强睁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胖歪在石凳上,口水都快流到衣襟上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槐花饼,睡得正香。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他咂咂嘴,眉头皱了皱,又继续呼呼大睡。
我忍不住笑了,刚想说话,就被青竹的木鱼声打断。“笃……”这一声敲得格外轻,像是怕惊扰了我们,又像是在回应着这份宁静。
林御放下书,往我身边凑了凑,帮我把滑落的毯子拉好。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擦过我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却让人觉得安心。“困了就睡会儿,”他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下午没什么事。”
我点点头,实在抵不住倦意,闭上眼睛。耳边是青竹的木鱼声和诵经声,身边是林御和威尔平稳的呼吸声,远处还有小胖偶尔的呓语,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柔软的网,把我轻轻裹在里面。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清晨的早市,喧闹的人声,飘香的食物,小胖举着糖葫芦奔跑的身影,林御护着我穿过人群的手臂,威尔递过来的那半块糖糕……所有画面都带着暖融融的光,甜得像槐花馅的饺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发现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青竹不知何时停了木鱼,正坐在蒲团上喝水,目光温和地望着我们。
林御靠在竹椅上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紧张的梦。威尔还靠在廊柱上,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小胖换了个姿势,趴在石桌上,嘴里还嘟囔着“饺子……再来一碗……”
“醒了?”青竹的声音很轻,“刚才看你们睡得香,没舍得叫。”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睡了好久,”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吵到你打坐了吧?”
“没有,”青竹摇摇头,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你们这样,倒觉得比诵经更安心。”
她拿起木鱼,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佛法说万物皆有灵,安宁也不止一种模样。你们这样热热闹闹地睡着,和山林里的鸟兽安歇,原是一样的。”
我望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所谓安宁,从来不是非得青灯古佛、寂静无声。它可以是青竹的木鱼声,也可以是我们这群人挤在院子里酣睡的模样;可以是诵经声里的平和,也可以是彼此呼吸交织的安稳。
夕阳的余晖洒在四合院里,把一切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林御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看到我醒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威尔也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喟叹。小胖被我们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夕阳,又打了个哈欠。
“醒啦?”林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该做晚饭了,看看还有什么菜。”
“我去看看米缸!”小胖立刻来了精神,从石桌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就往厨房跑。
威尔走到我身边,伸手拂去我发间的一片槐花瓣:“睡得好吗?”
“嗯,”我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好得很。”
青竹收拾好木鱼,站起身:“我去帮苏皖烧火。”
夕阳下,我们的身影在院子里移动着,脚步声,说话声,小胖在厨房翻找东西的嚷嚷声,又渐渐取代了午后的宁静。但这份喧闹里,却藏着和午后禅音一样的安宁,像槐花的香气,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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