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藏字窟,风里的气都变了。先前传字路的合气是沉厚的,裹着木石纸土的温,此刻风里却掺着些散碎的燥,像蒙了灰的纸页在抖。吴仙捏着念归幡往印字林外走,幡尖的光时不时往斜前方偏——那正是墨渊说的、早没人拓字的镇子方向。
走了约莫半日光景,就见着镇子的轮廓了。土坯墙矮矮塌塌,墙头上爬的野藤都蔫着,连村口那棵老槐树都没了精神,枝桠光秃秃的,只有几根枯藤挂着,像谁忘了收的旧绳。树下本该有块“安和镇”的石碑,此刻碑面被风砂磨得发亮,“安”字的宝盖头快磨没了,“和”字的口部裂了道缝,缝里积着灰,看着蔫蔫的,连点字灵的气都没透出来。
吴仙往镇里走,脚下的土是板结的,踩上去没声响——不像藏字窟的软土会“应”字。街两旁的铺子大多关着门,门板朽得掉渣,有几家开着的,门楣上的匾额也都糊着尘。他停在一家挂着“陈记拓字”木牌的铺子前,木牌上的“拓”字歪歪扭扭,左边的“扌”旁裂了道缝,缝里竟长出了半根枯草,把“石”部的笔画都遮了。
“这字快渴死啦。”吴仙指尖刚碰着木牌,念归幡就轻轻颤了颤。幡面映出点淡影:是木牌里的字灵缩在角落,像团皱巴巴的纸,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他想起袖袋里的构树籽,掏出来时,籽儿在掌心滚了滚,竟往木牌的方向挪了挪。
正想把籽儿往木牌缝里塞,身后忽然传来“咳”的一声。回头看,是个拄着木杖的老汉,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褂角磨破了边,手里端着个豁口的陶碗,碗里是半碗浑浊的水。“后生,别碰那牌子。”老汉声音哑得像漏风的风箱,“陈老头去得早,这铺子关了快十年了,牌子早死透啦。”
吴仙没应声,只把构树籽嵌进“拓”字的裂缝里。籽儿刚挨上木牌,就“滋”地吸了口陶碗里溅出来的水,竟“啪”地裂了道小口,冒出点嫩白的芽尖。那缩着的字灵似是被惊着了,影影绰绰动了动,往芽尖凑了凑。
老汉“咦”了声,往前挪了两步,眯着眼看:“怪了……老纸匠前年来过,说这构树籽得沾着合气才能活,你这籽儿咋……”话没说完,又咳了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他还说,字离了人记,就像树离了土,活不成……你看街那头的学堂,连‘学’字匾额都让娃子们抠得没影了。”
吴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街尾果然有座矮屋,屋檐下的匾额只剩个木框,框上还留着几道指甲抠的印子。他握着念归幡往那边走,幡尖的光越来越暗,到了匾额下时,竟几乎要灭了——是字灵散得太厉害,连幡都引不动了。
“前几年还有娃子来认字,”老汉跟在后面絮叨,“后来镇上的人走的走、迁的迁,就剩我们几个老的。娃子们跟着爹娘去了城里,城里不用拓字,也不用石笔写字,说有那会亮的板子,字在上面一闪就没……谁还记着‘学’字该怎么写哟。”
吴仙蹲下身,摸了摸匾额框下的土。土硬得像块石,他把阿芷给的草叶掏出来,轻轻往土上按。草叶沾着续字崖的灵气,刚挨上土,土就簌簌落了点碎末,露出底下埋着的半块残碑——是块被敲碎的“学”字碑,碑上的“子”部还在,笔画里凝着点极淡的光,像快熄的火星。
“这碑是当年陈老头刻的,”老汉叹了口气,“娃子们认字认对了,就往碑上描一笔,描得碑都发亮……后来没人描了,风一吹,雨一淋,就裂了,让人当碎石头埋了。”
吴仙把草叶放在残碑上,又从袖袋里摸出几颗构树籽,围着碑埋了圈。刚埋好,远处忽然传来“咚”的一声,是镇口的老槐树在晃——先前蔫着的枝桠竟颤了颤,落下几片干叶,叶上沾着点极细的光,往残碑这边飘。
“是树在递气呢。”吴仙望着老槐树笑了笑。念归幡突然往上飘了飘,幡面映出片流动的影:是忘字滩的“耜”字碑在冒芽,续字崖的“续”字光在淌,连藏字窟聚字台的新叶都晃了晃——原来字灵是通着的,续字崖的字安了家,就把暖往这边递了。
埋籽的土开始松活,构树芽钻得更快了,嫩茎缠上残碑的“子”部,芽尖蹭着碑面的光,竟把“学”字缺的“宀”部慢慢“描”了出来——不是刻的,是芽尖凝的灵气,绿莹莹的,软乎乎的。那缩在木牌里的“拓”字灵也飘了过来,围着新描的“学”字转了转,转着转着,竟也亮了些,连木牌上的裂缝都浅了点。
老汉端着陶碗的手颤了颤,碗里的水晃出来几滴,滴在构树芽上。芽叶“抖”了下,往他脚边蹭了蹭。“活了……真活了……”老汉声音发颤,蹲下来摸了摸残碑,“要是陈老头还在,见着这光景,准得拿他那老石笔,把全镇的字都描一遍……”
吴仙站起身时,念归幡往镇外偏了偏,这次的方向更偏北,幡尖的光比先前亮——那边的字灵,许是还没散透,正等着人接呢。他摸了摸袖袋,构树籽还剩大半,草叶也还鲜着。
“我得往前去了。”他对老汉说,“籽发了芽,记得常浇点水——字认人,人记着它,它就长得快。”
老汉点头,把陶碗往他手里塞:“碗里有水,你带着路上喝。等构树长起来了,我就坐在树下守着,要是有过路的娃子问这字咋写,我就指着树芽教他——就像当年陈老头教我那样。”
吴仙接过碗,碗沿的豁口磨得温温的。他握着念归幡往镇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老槐树下,“安和镇”的石碑竟透了点光,“安”字的宝盖头补了点灵气,“和”字的裂缝里,有只小蚂蚁爬进去,像是在给字灵作伴。
风里的燥气淡了,混着构树芽的腥气,还有点软乎乎的——是字灵在喘气呢。吴仙喝了口碗里的水,水是温的,顺着喉咙往下淌,暖得像藏字台的合气。他知道,这镇子的字有了归处,而前面还有更多的“学”字碑、“拓”字牌在等着,等着构树籽扎根,等着人来记,等着把断了的脉,重新续起来。
念归幡的星纹往北边亮得更急了。吴仙迎着风迈开步,陶碗在手里晃着,水声“哗啦”响,像在跟他说:“接着走呀……前面的字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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