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武关的血腥气似乎还粘在鼻腔里,挥之不去。李自成坐在中军大帐那铺着虎皮的交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案头一份刚送来的、盖着“大同总兵”印信的降表,眼神却飘向帐外铅灰色的天空。代王朱传济的头颅悬在大同城头示众的捷报未能带来多少快意,宁武关前堆积如山的尸骸如同冰冷的秤砣,沉沉压在他的心头。七万条性命!通往北京的路,是用白骨铺就的!下一个大同、宣府之后,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宁武关?下一个周遇吉?他捻着降表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帐帘被无声地掀开一条缝,亲兵队长带着一身寒气闪入,脚步轻得像狸猫,声音压得极低:“闯王,有客到。天津卫来的。”
“天津卫?宁远侯的人?”李自成眉峰猛地一蹙,眼中精光一闪。这三个字像冰针,瞬间刺破了他心头的阴霾与疲惫。他挥了挥手,亲兵队长躬身退下。片刻,一个裹着厚重黑色貂裘、风帽压得极低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来人身材不高,动作却异常利落,摘下风帽,露出一张平凡无奇、却透着干练与风霜的中年面孔。他对着李自成,既不跪拜,也无谄媚,只是抱拳微微一躬,动作间带着边军特有的硬朗气息。
“宁远侯帐下,标下游击,陈默。奉侯爷钧旨,特来拜会闯王。”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塞外风沙打磨出的沙哑。
李自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锁住这个自称陈默的使者,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哦?宁远侯?李长风?他不去辽东盯着黄台吉的辫子兵,倒有闲心惦记起我李某人来了?不知侯爷有何见教?”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
陈默面色不变,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刺,径直从怀中掏出一封没有署名、火漆封口的密信,双手奉上:“侯爷别无他言,唯嘱托属下将此信面呈闯王。并带一句话——”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李自成锐利的审视,一字一句道:“侯爷说,他,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李自成接过那封薄薄的信笺,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冰冷。他没有立刻拆开,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信封,脸上那丝玩味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深沉而冰冷。他盯着陈默,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等不及看老子打进北京,替他把崇祯小儿那碍事的龙椅掀翻?然后,他李长风好打着‘靖难’、‘勤王’的旗号,名正言顺地挥师入关,捡起那顶带血的皇冠,坐收渔翁之利?呵,李长风……好一个宁远侯!好一个‘等不及了’!”
陈默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但神色依旧恭谨:“闯王明鉴万里。侯爷绝无此意。天下大势,顺天应人。侯爷只是深知闯王乃天命所归,盼大顺早定乾坤,解万民倒悬之苦。”
“天命所归?”李自成冷笑一声,手指猛地用力,那信封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少跟老子来这套虚的!宁武关前,你们李家军的火铳手藏打死了老子多少兄弟,当老子是瞎子?周遇吉那疯子最后能带着几百人从老子几万大军的包围圈里飞出去,没有你们李家军‘恰到好处’地赶过来,他自己能飞出去不成?!”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压迫的阴影,目光灼灼逼视着陈默,“回去告诉李长风!老子不是傻子!他借老子的刀杀人,这刀,也不是那么好借的!”
面对李自成的怒火和揭穿,陈默竟没有丝毫慌乱。他微微欠身,语气依然平稳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闯王息怒。宁武关之事,侯爷确有苦衷。周遇吉周总兵,乃侯爷昔日袍泽,黄崖关外曾并肩浴血。侯爷重情义,实不忍见故交陷于死地。故令我等相机行事,只为救人,绝无干预战局、襄助明廷之意。此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抬起头,目光坦然,“侯爷让属下务必转告闯王,此去京师,山高水长,大顺军但请放手施为。关外之事,自有侯爷为闯王遮挡风雨。李家军上下,绝不会再有一兵一卒,介入关内战事,阻碍大顺天兵东进之路!”
帐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火盆里木炭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李自成盯着陈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胸中翻腾的怒意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渐渐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的算计和权衡。李长风的解释,是真是假?黄崖关的交情?或许有。但更多的,恐怕是李长风在为自己留后路,在两边下注!他既不想背上帮流寇攻破国门的污名,又急于让明朝这棵大树彻底倒下,好让他这头盘踞海外的猛虎有机会下山!好一个“只为救人,下不为例”!好一个“绝不介入”!
李自成缓缓坐回交椅,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拿起案上那封尚未拆开的密信,手指随意地捻了捻,并未拆阅,反而随手丢进了旁边烧得正旺的火盆里!跳跃的火舌瞬间舔舐上去,洁白的信纸迅速卷曲、焦黑,化作几缕青烟和灰烬。
“回去告诉李长风。”李自成的目光穿过袅袅上升的青烟,落在陈默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的意思,老子明白了。周遇吉的事,到此为止。至于北京……”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用不着他操心!朱由检的龙椅,老子坐定了!他的‘挡风遮雨’,老子记下了。让他……好好在天津等着!等着看老子的龙旗,插上紫禁城的城楼!”
陈默看着火盆里化为灰烬的信笺,又看了看李自成那张毫无表情却杀气隐现的脸,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再次抱拳,深深一躬:“闯王雄才,气吞山河!属下定当将闯王之言,一字不漏,带回天津卫!属下告退。”说罢,毫不拖泥带水,重新戴上风帽,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帐,身影迅速融入帐外凛冽的寒风中。
帐帘落下,隔绝了内外的光线和声音。刘宗敏按着腰刀,从帐角的阴影里踱了出来,粗声粗气地问:“闯王,李长风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李自成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火盆里那最后一点跳动的火星,直到它彻底熄灭,化为冰冷的灰烬。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看透棋局的疲惫与狠厉:
“借刀杀人,再夺其刀。李长风……他以为他是下棋的人。”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北京的位置,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烧殆尽,只剩下燎原的野望,“可惜,这把刀,握在老子手里!他想当渔翁?老子偏要让他……连汤都喝不上热的!传令三军!休整已毕!明日拔营,目标——居庸关!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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