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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一死而已（第1页）
……
血雨滂沱，天地同悲。
暗红色的雨水冲刷着皇城圣宫，却洗不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与深入骨髓的绝望。
周玄禹单膝跪在破碎的丹陛之上，九龙衮袍早已被血水和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力竭而微微颤抖的轮廓。
他仰着头，任由冰冷的血雨打在脸上，混合着滚烫的泪水滑落。
目光所及，是方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们消散的位置——龙一自爆留下的虚无，通天剑主兵解后飘零的剑光碎片，丹青妙手化作的墨痕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还有蓑衣客、沧澜圣主、伽摩罗汉……一位位圣人的气息接连熄灭。
短短片刻，南华州修行界的脊梁，仿佛被硬生生打断了一半。
十一圣陨落，血雨降世，这是天地为至强者的悲恸，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滔天的怒火，在周玄禹的胸腔内疯狂燃烧。
他是大周的天子，是南华州之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忠臣良将为守护他和他的子民而形神俱灭！
“呃啊——！”一声低吼从周玄禹喉咙深处迸发，他猛地用拳头砸向地面，坚硬的灵玉地砖瞬间龟裂。
他艰难地站起身，每动一下，圣体都传来濒临解体的剧痛，大道根基上的裂痕蔓延。
但他还是站起来了，脊梁挺得笔直，代表这倾颓王朝最后的不屈象征。
他的目光越过漫天血雨，兵尊依旧漠然屹立。
“只要朕……还尚存一气，便不会让你屠戮我大周子民！”
话音未落，他体内那原本已近乎枯竭的圣元，再次被强行点燃！
这一次，燃烧的不仅仅是残存的力量，更是他的生命之火！
璀璨夺目的金光自他体内爆发，暂时驱散了周围的阴霾与血雨。
他左手虚托，一尊古朴苍茫、散发着镇压寰宇气息的小鼎浮现——正是大周镇国圣器之一的“玄穹镇世鼎”！
右手则紧握着一方九龙盘绕、汇聚南华州万载气运的玉玺——圣皇玉玺！
鼎镇山河，玺定乾坤！这是大周皇权与力量的终极象征！
“杀！”周玄禹化作一道燃烧的金色流星，手持镇世鼎与圣皇玺，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高悬于天的兵尊。
“皇兄！”八圣子目睹周玄禹燃烧本源的决绝身影，目眦欲裂。
他同样身受重创，气息萎靡，但此刻，胸腔中翻涌的不仅是兄弟之情，更是身为大周圣子、与国同休的责任与耻辱。
他毫不犹豫，便要紧随周玄禹之后，冲上那片绝杀之地。
然而，一只冰凉却坚定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只手微微颤抖。
八圣子身形一滞，回头望去，对上了秦冷玉那双清澈却此刻盈满水汽的眸子。
“冷玉……”八圣子声音干涩，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只手攥得极紧。
“让我去。”八圣子道，“我是这大周的圣子，守护大周，是历代圣上和圣子与生俱来的使命，是刻在血脉里的烙印。”
他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皇城，掠过那些在血雨中瑟瑟发抖、眼中充满绝望的子民虚影，最终回到秦冷玉脸上，带着无尽的痛苦。
“父皇曾言，这山河之重，有时重于血脉亲情，也重于儿女私情……冷玉，放手。”
他慢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秦冷玉的手从自己腕上推开。
秦冷玉被他推开，却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摇了摇头。
她脸上没有恐惧，也擦去了泪水，饱含着深彻骨髓的平静与随之而来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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