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盈一张口就是:“贱妾知错,贱妾想要自请下堂。”
“哦?”那主母拈着一颗松子的手就是一顿。接着噗嗤一笑:“呦~~今儿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妹妹可又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有待实施啊?”
“妾身实在是过不下去这种日子,妾身宁愿流落街头,也想换个自由之身。”陶盈身为将门之女,说起话来向来是直言不讳。
“哦?你考虑好了这回要彻底离开京城了?”那主母心中也是泛起了些许的激动。
“考虑好了。请您赐我休书一封,我将永远不回扈都!”陶莹斩钉截铁的说道。
“呵呵,既然你这样直接,那我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之人,早就劝说你出门另寻一人嫁了,你还不听。
翠羽,去拿早就写好的那封休书过来。这回,陶盈,你可不能再找锦王去无理取闹了。”这话说着的时候,那封休书也就拿了过来。
陶盈即使是知道自己此次离开的目的,也知道自己可能与程渊有再次团聚的机会,可是离开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锦王,她还真是十分的不舍。
拿着这封休书,她那眼泪就扑簌簌如断线的珍珠般地向下落。匆匆道谢一声,转身脚下不稳地便向后院走。
到了自己的后院,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不太多的细软,将休书裹在包袱里,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后门,走着走着她就跑了起来,一直将自己的心脏跑得快要跳出来的时候,这才找了一处无人之处掩面无声地大哭。
等到哭够了,她拿出帕子收拾好了自己,这才按照地址找到了大哥留在京中的死士。
这两个死士都是在一个镖局里任职的。陶盈来的时候,他们刚要出门,幸亏陶盈在门口喊了一声:“哪位叫张虎?哪位叫乔明?”
两人齐齐地一回头,陶盈一见,迅速走过去对他们说自己有要事相告。于是在镖局无人的角落里,两人看到了陶盈大哥的亲笔信,当即跪下拜见小姐。
陶盈一见,事不宜迟,带了两人买下三匹马就向着大哥口中的澹州城奔去。
结果,万万想不到的是,刚奔到澹州城,住了还不到三日,澹州城就被突如其来的大军给围攻了。
一日日地在紧张焦虑中艰难地渡过,直到澹州城的十几万大军被击溃,解困的将军入城,她这才在护卫的四处打听下得知,入城的大将军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陶巅。
程风程风,儿子在程家可不就是叫程风吗?而且人家都说这程风是当朝左丞相程渊的第十九子。那不是自己的儿子还能是谁?
陶盈一听见这个消息,欢喜得失去仪态地原地跳了好几下,然后便是满屋里地团团乱转,一边笑一边哭,还一边拉着两个死士不停说,那是你家小公子!那是我儿子!那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心肝啊~~~~最后还是两个见过大世面的护卫好说歹说,她这才找回了正常的神志,头晕目眩地急匆匆梳洗打扮,陶盈带着人冲出门就去见正在游街的陶巅。
好不容易盼到了骑在高大白龙马上向她走过来的陶巅,陶盈在看到陶巅脸的那一刻便又有些控制不住地想疯。
是自己的儿子!那张貌美绝伦的脸,虽说像程渊,但是细看眉眼之间,又有自己花期正盛时的丽压群芳。
可是,可是自己要是这样贸然地去喊他认他,会不会给巅儿丢了脸?
情急之下,她心头突生一计,她急急地转身对身边的乔明道:“乔明,快!快给我找纸笔来,我要写字!”
那乔明赶快从怀中掏出一只毛笔,又小心地打开一个瓷瓶,将笔蘸了墨水地递给了陶盈。因为没有纸,所以他干脆一把扯下旁边挂着的残破的酒幡递给了陶盈。
陶盈急急地接过酒幡,将其铺在乔明后背上,写下了“巅儿”两个大字。然后将笔墨还给乔明,一下将那酒幡扯着举得高高的。
陶巅早就注意了他娘的行为,刚开始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当众认下来这个缥缈虚无的娘。因为如果带着她的话,势必就要将陶家人全都摆在明面上。
敌国的流放罪臣,被自己给裹挟回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太小。
再说,别人害不了自己,难道还害不了他娘吗?
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难道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虽然没有感情,但,但……
正在犹豫之间。他看见陶盈急急地写了两个字然后对着他一举。陶巅在心里一拍大腿:得了!这回不认也得认了!自己的小名儿都被写出来了,除了他娘还能有谁这样地叫他?
如果不认,以后这事儿要被扯出来,那自己肯定要被御史们给啃得体无完肤。
脑内火光电石地一转,他便转头对姚筝低语道:“去,带人悄悄将那位举着大字的夫人请到前面最高的那座酒楼里,让她在那里等我。”
姚筝说了一声是,伸手一招,便驱马向着陶盈走去。
此时的陶盈都快紧张到爆了,可就在这时,后面又来了一波看热闹的的,一群大老爷们不由分说地向前一挤。两个护卫一个没照顾到,陶盈便同着旁边的几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姚筝见状一惊,翻身下马,带着人就将人群向两侧推,然而踩踏事件哪儿就那么好阻止了。
陶巅一见那名义上的亲娘要被人踩在脚下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个梯云纵,原地拔身而起,踩着旁边的马背就飞到了陶盈的近前,脚尖落地之时,一把抓住头发凌乱的陶盈的腰带,然后又一个转身纵跃,这才险险地将陶盈给拎出了还在拥挤的人潮。
看看旁边的安全之处,陶巅将陶盈放在那里,转身对姚筝喊了一声:“姚筝!”
姚筝赶快闻声赶了过来。陶巅扭头看了一眼刚刚站起来的陶盈,陶盈也正好看向了他。陶盈满眼都是就要迸发出来的泪水,而陶巅则是平静得有如无波之古井,不过那平静中却蕴藏着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此时你要仔细看陶巅的双眼,就能看到一口幽深的古井中,有条潜伏在水下,抬头望着水面的巨蟒。
感受到了这种让人有些发冷的意味,陶盈纵使是有一肚子的话,现在也都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陶巅对姚筝说了一句:“带着这位夫人在前面等我。”
便回到白龙马旁边,翻身上马。
姚筝带着恋恋不舍的陶盈向前方酒楼行去,而陶巅则简单的交接了一下,便心情有些烦躁地也向着前方的酒楼驱马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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