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屏风后,于念揉着眉心看案上密报。何销悄无声息地贴上来,带着寒梅冷香的手指按在她太阳穴:“姐姐头疼又犯了?”他指尖游走到后颈,“昨夜观星台落成庆典,姐姐非要陪那些老东西喝到子时......”
“你给我老实点,你明知道我下周就要离开了,还给我搞这么多麻烦”于念生气的拍开何销的手。
何销低笑一声,犬齿轻轻啃咬她耳垂:“姐姐,我错了。”他撒娇般蹭了蹭,“下次不敢了,要不我好好补偿补偿姐姐~”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江小昭跪在满地参汤里,死死盯着何销缠在于念腰间的手:“陛下,臣女有要事禀报!”
于念推开何销,示意她进来。江小昭展开染血的绢帛:“今晨西市暴乱,这些是遇难者名录......”她突然指向何销,“灵月殿暗卫的腰牌就落在尸堆里!”
何销把玩着墨玉麒麟佩,红瞳在烛火下泛着妖光:“你这是要栽赃?”他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挑衅,“你可别乱说,这几日我天天和姐姐不离身呢。”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于念烦躁的挥手,“够了没有,天天吵,你们不烦我都烦。”
“陛下息怒。”何销瞬间收敛杀气,乖巧地跪坐在于念脚边,“臣这就去查清真相。”他起身时玄色鹤氅扫过江小昭的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呵,演技还不错。”
江小昭沉默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后向于念行礼告退,走出御书房的瞬间,她抬头看向关上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几日,其中都是她和何销串通起来的演戏。
目的就是为了想要于念可以多在他们身边待久一点,如果看到二人如此关系,是不是就会取消让自己登基,而她离开的想法,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只是让她更加不开心了。
子夜的风雪卷过观星台琉璃穹顶,江小昭得到密探传来的消息去到观星台时,正撞见何销将最后一枚晶核嵌入星盘。三百六十五道凹槽中涌动的晶核泛着诡谲橙光,那些都是近日何销疯狂诛杀伪人得到的橙阶实力的晶核,目的为了将于念困在这个世界。
“你疯了!”江小昭冷笑道,“用这些诡物困住陛下,不怕遭天谴吗?!”
何销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血渍,红瞳映着星盘上浮动的紫雾:“你不也派人伪造时间之书,把真的藏了起来?”他突然嗤笑,“在你房间的暗格里,用《女诫》包着——真是好雅兴,知道姐姐最懒的看到就是这书了。”
江小昭瞳孔骤缩,攥紧了裙摆:“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让姐姐永远困在这方寸之地,好日日教你描红绣凤?”他猛然逼近,墨发间缠绕的银铃发出催命般的声响,“呵,你与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星盘突然发出刺目强光,于念不知何时立在门边,素白寝衣被紫雾染成妖异的绛色。她指尖轻触悬浮的晶核,仿佛那些伪人临终前的哀嚎顿时响彻穹顶。
她叹息着捏碎一枚精核,“我就说我最近怎么睡得那么死,原来是知道我要离开,你们两个还合起伙来给我下药了。”
听到于念的话语,二人猛地回头看向于念,只见她站在不远处,对二人莞尔一笑,一瞬间两个人都慌了。
何销连忙快步走了过来,拉住于念的手,“姐姐,你听我解释。”
江小昭连忙跪在地上:“陛下!”她抖开暗格中偷藏的残页,“时间之书记载,若用九百九十九颗精核逆转星轨,施术者将永堕无间地狱......”眼泪砸在泛黄的纸页上,“何销这个疯子,他根本没想活到您离开之后!他要将您永远困在这里,哪怕以自己生命为代价!”
风雪从碎裂的穹顶灌入,吹散满室紫雾。于念望着星盘上残缺的阵眼,忽然轻笑:“你们两个在这件事上倒是默契。”她指尖点在江小昭眉心,“你偷换钦天监的浑天仪,往观星台地基埋锁龙钉。”又转向何销,“你在朕的安神香里掺离魂草,就为让朕多睡两个时辰?来干这坏事?”
“但是不行,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于念没有理会二人的话语,伸手开始催动自身的异能。
星轨崩裂的刹那,万千流光自观星台穹顶倾泻而下。于念的白袍在时空乱流中猎猎作响,她指尖捏碎最后一枚伪人精核,浅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两个撕心裂肺的身影。
“停下!“何销徒手撕开灵力旋涡,鲜血顺着腕间红绳浸透星盘,“姐姐,你说过不会丢下我!”
江小昭死死抱住他的腰:“你疯了!这样会害死陛下!”
于念在光瀑中轻笑,时间之书悬浮在她掌心,九百道星轨突然逆向流转:“阿销,你埋在地脉中的那些晶核,昨夜都被我换成了桃花酿,明天和南嘉庆祝她称帝一起喝吧。”她指尖轻点,何销怀中突然飞出一支白玉簪——正是三年前他趁于念醉酒偷藏的,“这簪子里的时空锚,我收回了,不许乱来。”
“不要......”何销红瞳中的暴戾寸寸龟裂,竟露出孩童般的惶惑,“我改!我再也不骗姐姐了!那些伪人都放走!观星台也拆了!”他颤抖着摸出灵月殿主令,“我什么都不要了!这个给你!都给你!”
江小昭怔怔看着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跪在瓦砾间,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藏书阁发现的秘卷。何销每月十五都会来修补于念的画像,用掺着心头血的朱砂。
“所有的离别都是暂时的,我们会在未来相见。九百个春秋冬夏,在时空长河里不过弹指。”于念的身影逐渐透明,“灵月殿地宫第三重密室,他藏着的不是谋反证据,全是我的画像罢了。”
她看向江小昭,“而小昭书房暗格里的那本关于长生的书,其实早被我换成食谱了,小昭那书是假的,不要试图去改造自己,我会难过的。”
两人同时僵住。何销腕间铃铛突然齐声碎裂,江小昭袖中掉出半截桃木卦签——上面刻着,“偷天换日”的禁术,她早就知道于念会离开,她并没有像何销一样的异能,也无法活那么久,因此为了想要在未来见到于念,她渴望着长生,哪怕付出一切。
“你们当真以为能困住时空系SS阶?”于念的笑声裹着星辉,她最后看了眼自己亲手缔造的盛世,“乖,替我保护好这个世界。”
时空隧道闭合的瞬间,何销突然暴起掐住江小昭的脖子:“都怪你!若不是你拖延时间......”
“咳...你早该知道...”江小昭掰着他染血的手指,“陛下连我的计谋都看穿了...怎会不知你的那阵法,她作为时空系的觉醒者,关于空间的变化比你清楚得多了......"
何销颓然松手,红瞳映着满地星砂。忽然,他瞥见江小昭颈间闪烁的玉坠——那是于念今晨赐的及笄礼。
“这是......”江小昭震惊地捏碎玉坠,银色光点在空中拼出星图。何销的墨发无风自动,灵月殿地脉突然传来震动,九百坛桃花酿破土而出。
“呵。”何销突然低笑,“姐姐在祝你登基呢,真恶心。”
晨钟撞碎最后一点星光。新帝登基那日,百姓看见灵月殿主抱着酒坛醉卧观星台,而女帝江南嘉的龙椅旁永远摆着副空碗筷。史官在《南周纪年》中写道:“昭明女帝毕生未嫁,灵月殿主玄烛殿下在先帝退位后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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