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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梦苏醒红烛碎满堂悲戚白头终（第4页）

至于江澄，他勉力将最后一丝余光投向那个僵立的紫色身影。

这一世，与他交集不深，临到终了，似乎也无话可说。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很久，所以建了琉璃宫，也做了很多准备。

却未料因抱山散人之托，打乱了一切计划，加速了他的终局。

最后，他仿佛想起什么，对跪在地上的孟瑶说道。

“早年……我在姝玉处……留了一样东西……待我走后……转交……魏婴……”

话音渐渐低微，终不可闻。

那双如同深海般深邃的眼眸，缓缓阖上。

抚在薛洋脸上的手，无力地垂落。

头颅微微偏向一侧，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一头银白的长发披散在鲜红的喜服上，红白交织，形成一幅凄艳绝伦，又令人心碎的画面。

他就这样，在孟瑶、薛洋与江澄三人面前，在那场由他“逆徒”精心策划，却被他亲手终结的荒唐婚礼之上，气息断绝，溘然长逝。

“师尊！！！”

光华殿内，只剩下孟瑶绝望的哀嚎、薛洋失魂地抱着云雪霁的尸体痛苦的呜咽，以及江澄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的、死一般的寂静。

殿内绝望的悲鸣与呜咽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了光华殿奢华的穹顶，也穿透了刚刚赶至殿门外的魏无羡的耳膜。

他几乎是拖着蓝忘机一路狂奔而来，胸腔因极速奔跑而火辣辣地疼，却在听到姝玉姑姑那句“主人已醒”时，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只觉得连日来的奔波劳顿、提心吊胆都有了回报。

他甚至想象着师尊醒来见到他时，那略带无奈又隐含关怀的眼神，或许还会淡淡地说一句，“阿羡，回来了？！”

可这短暂的狂喜，在他脚步踉跄地冲到光华殿那扇紧闭却又仿佛泄露着不祥气息的大门前时，被里面骤然爆发的、凄厉得不成调子的“师尊！！！”彻底击得粉碎。

那声音，属于薛洋，也属于孟瑶，混杂着一种天崩地裂般的绝望。

魏无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又猛地被抛入万丈冰窟。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恐惧顺着脊椎急速窜上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不……不会的……”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否定那瞬间掠过的、最可怕的猜想。

双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得无法支撑身体，一个趔趄就要向前栽倒。

“魏婴！”

蓝忘机一直紧随其后，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几乎瘫软的身体。

蓝忘机的脸色也同样凝重，那双浅淡的琉璃色眼眸望向殿门，里面盛满了担忧与一丝了然的悲悯。

他听到了里面的哭声，那哭声里的悲伤让他同样想到了一个……可能。

“蓝湛……”魏无羡抓住蓝忘机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里面……里面怎么了？师尊……师尊他刚刚醒了啊！姝玉姑姑说的……他醒了啊！”

蓝忘机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扶住他，给予他支撑的力量。

他沉默地半扶半抱着几乎无法行走的魏无羡，一步步走向那扇仿佛隔绝了生死的大门。

殿门并未完全被姝玉关闭，还是留下了一道缝隙，可这道缝隙在魏无羡此刻眼里如同地狱敞开的入口。

越是靠近，里面的景象便越是清晰地映入眼帘。

首先看到的，是跪倒在地、崩溃痛哭的孟瑶，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因极致的悔恨与悲伤而剧烈颤抖，一遍遍地哭喊着“我错了”、“求您别走”。

然后，是瘫坐在轮舆旁，紧紧抱着轮舆上那人垂落的手，将脸埋在那片刺目的鲜红喜服上，发出如同受伤小兽般呜咽的薛洋。

最后……

魏无羡的目光，凝固在了轮舆之上。

那人……

是他心心念念了整整五年的师尊——云雪霁。

一身大红喜服本该是喜庆的象征，此刻却成了最残酷的背景。

他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银白如月华的长发披散下来，与胸前、嘴角那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血迹交织在一起，红白对比，凄艳得触目惊心。

他双眸紧闭，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仿佛只是倦极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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