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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秋:“听国书记说,你从公社医院来到前进卫生所,后来连卫生所都不干了。变成插队知青,白白荒废了十年……”
华凌霄:“你这么看根本不对。我这十年分前后,前五年虽然行医但玩心居多,可是我认识了大山深处那么多神奇、美妙、令我着迷的东西。从贴饼子到小米子,从野菜蘑菇到鸿茅黄芪,从国咏梅到柳家姐妹,疗饥、疗贫、疗病、疗愚,我都一一体验,一一尝试,一一总结。这里的人是菁华,这里的粮食是菁华,这里的山货无一不是菁华,只是山深人不知而已。”
国咏梅:“所以你就不遗余力的,把人一个个推送出去,把野菜药材推送出去,把粮食推送出去。”
华凌霄:“开始也没那么想,就像你和米雪晴就不能埋没大山里山深人不知,人参灵芝也不能在山林里烂掉。从集体户院子里的一棵鸿茅,小马倌儿衣兜里的一把刺嫩芽,我识遍了大山里的珍宝。我现在自己就能编写一部药食同源图谱,保证比李时珍的更具体,更真切。”
叶飞秋:“你也曾发誓不行医呀。”
华凌霄:“那又是一个五年。其实后来这些年,我就算想行医也办不到,做不好。”
柳青青:“生产队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整天愁眉苦脸的。”
华凌霄:“社会大变革,咱们根本跟不上,不知道如何是好。先是帮着田淑云维系大集体,维系不下去了,联产承包、分田到户。不过我不行医不等于不学医,我把柳家姐妹都带成了医药人才。我自己也审慎地把司徒、医侠,中日朝蒙的医学梳理了一遍,做了八十对万字的医学笔记。再回想以前那些,太落后,就是玩闹!认识季老头儿以后我也算开了眼界了,读的书多了,对社会变革的思考也算有了自己的答案。没有后来者五年的学习和思考,我不配当医生,充其量就是个医学骗子!”
柳青青:“我的妈呀,你要是医学骗子,我们这些人连医学野鸟都算不上。还有脸给人看病啊。”
华凌霄:“中国人做什么都是德居其上,跟安欣、李大耙子、陆千一那些人比,你就是医圣。”
柳青青:“你是说,安欣也是学医的?”
华凌霄:“要不然我能认识她?她以前跟当时的田大裤裆一样,是个赤脚医生,也不怎么就进了医专了。还在我师姑跟前混了个班长,可是她就怕考试。咱那时年纪最小,在班里最淘气,但考试把把第一!连校长都说咱是医学奇才。安欣就把我忙活住了,我要不让她抄袭,她能进得了省医院么?可是一旦进了省医院,就是实习,那就没有考试,靠院长鉴定了。我就没用啦,她就把院长忙活住了。要分配的时候,院长没用了,她又把厅长忙活住了。厅长又升官当了副省长!”
国咏梅:“我的天,这个女人可真够有心机的呀!”
叶飞秋:“小楚说,她来投资就是为了你。”
华凌霄:“哼哼,为了谁这种人也绝不能让他进山!大山旮旯绝不欢迎任何奸商!有能耐,我们自己建设。”
叶飞秋:“可是现在,我们一穷二白……”
华凌霄:“我们有珍宝,有财富!这些财富珍宝不是金钱,是山野里的粮菜药,和这些淳朴的人们。”
叶飞秋:“可是这些东西不开发出去……”
华凌霄:“刚刚采药采山野菜的时候,李清华就教我这么一句话,叫采俩留仨。开始我也不太懂。比如说我们发现五个蘑菇,照理都该采下来拿回家。可是山里人绝不会这么干。后来我慢慢想通了,采下俩,一个是你需要它帮助,一个是它需要你赏识。留下仨,一个留给别人,别太独了;一个留给天地,回馈自然;一个留给子孙,源远流长。”
国咏梅:“你等等吧,我还得记下来!你聊天就这样,越聊越精彩。”
华凌霄:“哈哈,兄弟这张嘴,老天爷赏的!你要是把安欣这些贪得无厌不计后果毫无底线的奸商弄进来,用不了三两年,富饶的山林都得变成四道岗子那样的荒土砬子,神仙都救不回来。这道理蘑菇崴子人懂,葛长缨懂,其他人为了钱什么都不懂了。”
叶飞秋:“我奶奶说,当年龙飞先生就是一张好嘴,连最有学问的伪满国务总理郑孝胥都说不过他。”
华凌霄:“呵呵,医侠门是野郎中。手眼嘴脑,有一样迟钝那就得饿死。同样一个病人,不但要会问,还要准确地把病因病情说得清清楚楚啊。”
叶飞秋:“那好啊。你就说说我。我你能说清楚么?我现在是你表姐,你总不会怕得罪我吧?”
华凌霄:“你就不是我姐,我也不怕得罪你。事不关己,言者无罪。”
叶飞秋:“那你说,我和国书记,都做过你的公社领导、县领导。我还有哪些不如国书记?你为啥对他那么好?好得我都有点嫉妒。”
华凌霄沉默了老半天,把杯里的酒喝掉才说:“国姐在哪都是好领导,对谁都这样。与其说当年我帮了她,不如说她一直在教育我。我丈母娘给我喊出去一个外号,流氓坏分子。说实话没有国姐一步步看着管着,没准儿我就真的成了流氓坏分子啦。就她一次没看住,我把王秉春干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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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秋:“我和她比差到哪里?”
华凌霄:“那差得可太多啦!”
国咏梅:“不准胡说八道!”
华凌霄:“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么。”
叶飞秋:“你让他说,我愿意听。”
华凌霄:“从本质上说,做为干部,国咏梅是不会犯错误,你是不敢犯错误!”
“这有区别么?”
华凌霄:“当然有。不会犯错误是她本性上就没想到错误,按照自己的原则和理解去办事。比如白凌云,如果是国姐来处理,她就不会被双开双规。选完村长之后我在米永刚家遇见白凌云,喷了老半天。如果是国咏梅绝不会拖那么久,不会瞻前顾后,直接跟她讲清楚,你不适合当村长,彻底灭掉他膨胀的野心。后面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在用我的问题上,如果是国咏梅也不会强行按着我,她太了解我了,她会选一个稳妥的人让我帮衬着。最令我反感的是,对学校到红砖的问题处理上,你一直畏首畏尾不肯出头。如果是国咏梅,调查清楚后会立即处理掉那个人,随即想办法把红砖补上。而你却把单纯的楚天舒推了出来。如果不是我提醒她不要招安欣投资,那姑娘可就犯大错误了。”
叶飞秋擦了把冷汗:“我确实犹豫不决……”
华凌霄:“这点你和你的老师季老头儿差不多,知识分子的通病。不是靠自己做人的原则办事,而是一事当前确保自己先不犯错误,别人是否犯错误那是另外一回事。在官场这叫明哲保身,在老百姓这里,就是耍滑头!摘仨留俩,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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