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卑微可怜且无助的“研究牲”来说,如果毕业是遥不可及的暗夜星光,那么导师便是日日夜夜缠绕于心的梦魇,如影随形,无休无止。
平心而论,在没有转到建筑学院读研以前,陆勉和他家江先生的关系一直都是极为融洽的,那亲密无间的模样更是羡煞周围一众单身狗。
然而,自从他们之间多了一层若有似无的师生关系后,一切就都变了。似乎仅仅只是一夜之间,春风化雨就成了冬日寒霜……
为了避免自身负面情绪累及爱人的正常生活,陆勉在犹豫许久之后到底还是毅然决然地搬离了他们共同的小窝。
面对小家伙这突如其来的疏离,江云礼自然是满心不解,可又始终不敢多问,于是便只得默不作声地将那份莫名而来的冷漠尽数纳于心底,直至彻底化作藏在心间的一阵难言的酸楚……
“小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那个,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陆勉闻言心头猛地一紧,手中紧握的笔不自觉便滑落到了桌面上,发出一道细微却清脆的声响。
“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我当然爱你啊,而且是一直都很爱呢~”
“可是……可是你以前从来都不会离开我这么久的,我有些不习惯。小勉,搬回来好不好?我想你了……”
对上自家爱人眼底那道溢满委屈的目光,陆勉只觉心口一阵钝痛,但只要一想起眼前之人偏偏又是自己的导师,那份因毕业重压而生的烦躁便又悄然爬上了心头。
“江老师,我觉得我们……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还是只维持师生关系比较好。”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你就当我是在任性好了”
“………………好,那便依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就只有师生关系。”
“嗯,那样便最好了。”
一场不太美妙的谈话就这样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彻底落下了帷幕,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名为“疏离”的微妙气息便像是冬日里的一缕薄雾,既冷冽又朦胧,总是让人难以捉摸。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云礼和陆勉从始至终就是一类人,一个这般固执,一个那样骄傲,彼此始终倔强地不肯低头,哪怕心中早已是翻涌成海,但在面上却也仍要强作波澜不惊之态。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原本亲密无间的小两口愣是谁也没有再主动踏入对方的世界半步,仿佛彼此间真的就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不可逾越的师生界限。
直到三个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似惊雷般骤然炸响,这才终于打破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僵局……
那是一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春日午后,原本还在宿舍埋头苦肝论文的陆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他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将电话接起。
“怎么了?”
“小……小勉,你现在,有空吗?”
听到这话的青年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有空啊,怎么了?”
“那个,你……你能不能,来我这儿一趟?我……我的手,好疼……”
“……好,你别乱动,我马上过来!”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陆勉的心绪便已然乱作一团,此时的他无暇多想,只匆匆披了件外套便夺门而出。
然而,当他时隔数月终于再次回到那间处处溢满缱绻气息的公寓时,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彻底慌了神。
只见那个不久前才刚与他通过电话的男人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看起来竟像是早已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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