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训练家吗?”王小臻终于忍不住开口。眼前的老人穿着打满补丁的大衣,走路时一瘸一拐,实在难以和三哥口中威风凛凛的训练家联系起来。
“没错!”丁风来突然挺直佝偻的腰背,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屏障上,竟显得高大如巨人,“我应该属于那种很厉害的训练家。”他眨了眨眼,从腰间摸出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超级球,“这个孩子是我的宝可梦的孩子,等我们离开秘境你再看看它是谁。虽然你还不是训练家,但以后……他会帮到你的。”
王小臻慌忙摆手:“我哥不让我拿陌生人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丁风来突然发问。
“我叫王小臻,安东人。”
“我叫丁风来,是个旅人。”老人将超级球塞进王小臻的小书包,动作快得不容拒绝,“你看,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说罢,他又叼起烟枪,仰头望向秘境穹顶闪烁的紫色雷云,喃喃自语般说道,“有些缘分啊,早晚会生根发芽……”
枯枝在石圈内噼啪作响,火星窜上半空又坠落,给夜色添了几分暖意。段弘智抱着一大捆柴火归来,却见丁风来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王小臻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老人。
“怎么了,在聊什么?”段弘智将柴火码好,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丁风来狡黠一笑,烟枪往王小臻的方向指了指:“你弟弟未来也会成为训练家,和你一样的训练家。”
“我知道。”段弘智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蹲下身为火堆添柴。跳动的火光映在他侧脸,将少年坚毅的轮廓晕染得柔和。添完柴,他从背包里翻出有些变形的蜂蜜罐和油纸包着的面包片,数着仅剩的七片面包,眉头微蹙——小臻还在长身体,三片应该差不多,丁风来前辈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大,也得三片……
段弘智用木勺挖了一大块蜂蜜,仔细地涂抹在每片面包上,先递给王小臻三片:“快吃,小臻。”又将三片递给丁风来,“前辈,吃点东西。”
“好的,好的,谢谢你,少女……”丁风来下意识接过后突然愣住,看着段弘智手里仅剩的一片面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等等,你管我叫前辈,我却把你喊成了……”
段弘智被逗得噗嗤一笑,摇摇头示意无妨,低头小口啃着面包。咬到一半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又从背包深处摸出两根火腿肠,递给王小臻和丁风来。
两人同时愣住,目光直直地盯着段弘智。王小臻攥着火腿肠的手指微微发抖:“三哥,你吃什么?”
“我不饿。”段弘智笑着摆摆手,声音轻快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丁风来却突然“啧”了一声,用烟枪敲了敲段弘智的手背。老人利落地将火腿肠拧成两半,又撕下一半面包片,硬塞到段弘智手里:“你自己去捡的柴,怎么也是个孩子,吃这么少,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段弘智握着还带着余温的食物,鼻尖突然有些发酸。火光摇曳间,他看见丁风来帽檐下的皱纹里藏着笑意,王小臻正小口啃着火腿肠,眼角却偷偷瞥着自己。秘境里的夜晚依旧寒冷,但这一刻,石圈里跳动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王小臻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轻轻起伏,睡袋裹着少年蜷缩的身影,像一颗安然沉睡的茧。段弘智将篝火拨得更旺些,跳跃的火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忽然瞥见丁风来裹着大衣的身子在寒风中轻轻发抖。
“你盖上吧,前辈,别着凉。”段弘智从背包底层翻出折叠整齐的小被子,递到老人面前。布料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显然是仔细清洗过的。
丁风来接过被子时,缺牙的嘴笑得合不拢:“你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嫌弃我老头子呢?还百般照顾我。”他把被子披在肩头,烟草味混着篝火的暖意氤氲开来。
段弘智靠着树干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精灵球的纹路:“有什么好嫌弃的,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望向秘境穹顶流转的紫色光晕,那里不时闪过诡异的电弧,像天空在无声咆哮。
“不困吗?”丁风来往烟枪里填着烟丝,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不怎么困。”段弘智摇摇头,目光落在熟睡的王小臻身上,“要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啊。”
老人突然轻笑一声,烟枪指向少年:“你属于联盟训练家,还是野派的?”
这句话让段弘智的动作顿了顿。他盯着跳动的火苗,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前属于联盟训练家,现在是野派了。”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篝火明明灭灭间,他攥紧精灵球的指节泛出青白。
丁风来眯起眼睛,帽檐下的目光像把锋利的刀:“你这人看起来也不像会做毁坏联盟利益与规定的人啊,为什么会变成野派?”
林间陷入漫长的沉默。只有柴火爆裂的噼啪声,和远处传来的宝可梦低吼声。段弘智张了张嘴,最终又将话咽回喉咙,喉间像是卡着块烧红的炭。
“算了算了。”丁风来摆摆手,打破僵局,烟枪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有没有想过参加联盟大赛?”
段弘智愣了愣,随即苦笑:“想是想,但现在只有一个徽章,感觉自己没什么机会了。”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留着上次对战时被划伤的疤痕,已经结痂。
“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少年。”丁风来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没什么不可能的。去尝试一下,不试试怎么知道?”他拍了拍段弘智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天空之龙可不会眷顾连试都不敢试的胆小鬼。”
段弘智望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他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夜色更深了,篝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秘境的屏障上,像是两个并肩而立的战士,在等待破晓的黎明。
段弘智刚把身子埋进睡袋,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颤。远处炸开的紫色电光刺破夜幕,紧接着是山崩般的巨响,惊得栖息在此的小型宝可梦四散逃窜。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起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精灵球上。
王小臻翻了个身,依然沉睡着。段弘智转头看向靠在树旁假寐的丁风来,火光在老人布满沟壑的脸上明明灭灭:“前辈,麻烦你看一下我弟弟,我要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要逞强,情况不对就跑路。”丁风来的烟枪在树干上敲出三声脆响,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如鹰,“尤其是看到带标记的家伙——”
段弘智已经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脚下的土地变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转过一片扭曲生长的荆棘丛,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月光下,浑身是伤的尼多后正用身体死死护住几枚泛着微光的精灵蛋,尖锐的毒刺在夜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它身旁,体型庞大的尼多王瘫倒在地,鳞片上布满血痕,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它们的对手——两只宝可梦的攻势毫不留情。铁甲暴龙的钢角泛着冷光,大嘴雀尖锐的喙随时准备撕裂猎物。操控它们的训练家站在后方,黑色外套上醒目的银色t字在火光中闪烁。
“天晶队......”段弘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作为前联盟训练家,他太清楚这个臭名昭着的组织了——盗猎、走私、破坏生态,无恶不作。此刻看着尼多后因体力不支踉跄着后退,其中一枚精灵蛋险些滚出保护圈,他的耳边突然响起联盟裁判那句冰冷的宣判:“段弘智,因违背联盟条例,剥夺训练家资格......”
可可多拉的精灵球在手中发烫。段弘智想起白天王小臻抱着精灵蛋憧憬的眼神,想起丁风来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时眼中的光。“可可多拉,铁头!”红色光束破空而出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战场的轰鸣。
浑身铁甲的可可多拉如同一枚炮弹撞向铁甲暴龙扬起的钢角。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铁甲暴龙庞大的身躯竟被撞得连连后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天晶队的训练家瞪大眼睛,尼多后也停下了攻击,怔怔地看向这个突然闯入战场的少年。
“你们的对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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