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再处理,恐怕会发炎。”
冰澜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走到阶旁的玉兰花树下。
晚风拂过,雪白的花瓣簌簌落下,沾在他冰蓝色的衣襟上,与手臂上的烧伤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抬手想撕开衣袖,却被清瑶按住了手腕。
“别动,我来。”清瑶的指尖带着星力的暖意,轻轻拂过他的袖口。
星芒在她掌心凝成细小的光刃,小心翼翼地将烧焦的布料与皮肤分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当被烧伤的皮肤完全显露出来时,她的呼吸微微一滞——那片皮肉已经外翻,暗红色的伤口上还残留着幽冥火的黑色痕迹,显然伤得不轻。
“还疼吗?”清瑶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将瓷瓶中的药膏倒在掌心,星芒在掌心流转,将药膏温热,然后才轻轻按在冰澜的伤口上。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散发出清凉的触感,与星力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妙的舒适感。
冰澜的身体在药膏接触的刹那微微一颤,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她指尖的温度太过清晰。
他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夕阳的金光透过玉兰花瓣,在她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留下浅浅的阴影。
他突然发现,清瑶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星尘,那是在落星渊时沾上的,此刻在霞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
“不疼了。”
冰澜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冰瞳中的寒意不知何时已经融化,只剩下一片温润的湖水。
他看着她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突然想起在落星渊时的那一幕——烈风的长枪带着幽冥火刺向他的瞬间,清瑶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火焰燎过她的肩头,留下一片焦黑。
“你的伤...”
冰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她的肩头,那里被星纹法袍遮盖着,看不出任何痕迹,但他知道,那道疤痕一定还在。
在星核光芒净化污染时,她刻意避开了肩头的伤,显然是不想让他担心。
清瑶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涂抹药膏:“早就好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却没能掩饰住耳尖泛起的红晕。
星芒在掌心微微晃动,药膏涂抹的动作也变得有些仓促,显然是被他的话触动了心事。
她怎么可能忘记?在冰澜用身体为她挡住坠落星辰的瞬间,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那块燃烧的星骸足有丈许宽,是冰澜用冰刃强行将其冻结,又用身体护住她,才让她免受波及。
当时他背后的冰甲都被星骸砸得粉碎,渗出血迹染红了她的星纹法袍,那抹刺目的红,至今还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真的好了?”
冰澜的目光变得有些执拗,他轻轻握住她正在涂抹药膏的手,冰刃的寒气顺着指尖传入她体内,却带着安抚的暖意。
“星核的光芒能净化一切创伤,为什么要刻意留下疤痕?”
清瑶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发烫,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冰瞳里,那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只有满满的担忧与温柔。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慌忙移开目光,看向飘落的玉兰花瓣:“留着...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能让她记得那一刻的惊心动魄,记得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记得他们并肩作战的每一个瞬间。
冰澜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继续处理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药膏的清香与玉兰花的甜香,还有两人之间悄然滋生的、难以言喻的情愫,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在暮色中静静生长。
清瑶终于处理完伤口,将瓷瓶收好,又取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想为他包扎。
冰澜却摇了摇头,调动一丝寒气在伤口表面凝成一层薄冰:“这样就好,不会碰到。”
清瑶看着那层晶莹的冰膜,冰膜下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守渊符文的光芒隐隐可见。
她知道,这是他新掌握的能力,能让寒气兼具治愈与防护的作用。
“那...我们回殿吧。”她转身想走,却被冰澜叫住。
“清瑶。”
冰澜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捡起一片落在她发间的玉兰花瓣,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下次,不许再为我挡伤害。”
清瑶的脚步顿住,背对着他,声音细若蚊吟:“你也一样。”
冰澜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知道,他们都不会遵守这个约定。
在彼此需要的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对方身前,这不是鲁莽,而是刻在骨子里的默契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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