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清冷,如霜雪初降,字字如冰珠落玉盘,清脆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你们——”她眸光微转,似寒潭映星,冷然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目光如刀锋掠过,令人不敢直视,“原地待命,三日后,本宫自会与皇上安然归来。”
话音未落,风势骤然凝滞,仿佛天地也为之屏息。
枝叶不再轻颤,鸟鸣虫吟尽数沉寂,连远处溪流的潺潺声也悄然隐去,万籁俱寂。
“姑娘,我们一起去!”一阵咕咕咕地叫声从头顶传来,原来是雪舞和紫丫。
“好,我们一起。”黛玉微笑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说道:“可是,进了地道,你们还能飞吗?”
“当然能。”雪舞扇动翅膀,咕咕地说道:“我们不仅能高飞,还能低飞。”
“就是,放心吧,姑娘。”紫丫也快活地补充道:“只要能跟姑娘一起,我们怎么样都可以。”
“好!”
黛玉与皇上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心意早已相通。
下一瞬,他们携手纵身一跃,衣袂翻飞如蝶舞秋风,身影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如墨滴入水,悄然跃入。
井口仅余一圈微弱的光晕,如涟漪般轻轻荡开,又缓缓收拢,最终归于沉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雪舞和紫丫见状,连忙紧随其后飞了下去。
萧寒立于井边,瞳孔骤缩,心头如遭重击,惊愕得几乎失语。
他想追,却明白皇上娘娘的命令不容违抗。
良久,他长叹一声,低声道:“传令影卫,封锁方圆十里,日夜轮守井口,不得有丝毫松懈。”
“是,属下遵命。”所有影卫都惊呆了,齐声回道。
与此同时,黛玉与皇上已稳稳落于地道之中。
足下是千年青石铺就的甬道,湿气氤氲,却无霉腐之味,反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鼻尖。
二人默契前行,按照粮店老板所说,接连破解两处机关——一处是暗藏于石壁的弩箭阵,另一处则是需以特定节拍敲击石砖方可开启的机关门。
每过一关,黛玉眉宇间的凝重便稍减一分,而皇上的目光却愈发深邃。
再往深处,地势渐宽,头顶岩壁高耸,竟可容数人并行。
两侧石壁凿出简朴却规整的凹龛,内置油灯,虽久未点燃,却仍残留着灯油的清香。
途中更有石桌石凳错落分布,桌面平整,边缘刻有古朴纹样,似为昔日密道守卫或传递消息之人歇脚所用。
一张石桌上甚至残留着半盏冷茶,茶色微褐,杯沿还留着淡淡的唇印,可见不久前尚有人在此驻足。
脚步声在空旷地道中回荡,如低语,如叹息。
黛玉始终紧握皇上的手,指尖微凉,掌心却有细密的汗意。
她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向皇上,眸光如水,却又藏着千钧之重:“皇上,前方未知凶险,或许步步杀机,或许另有玄机……。”
她的声音轻柔,却如磐石落地,掷地有声。
昏暗中,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黑暗,照见前路的迷雾与真相。
皇上凝视着她,嘴角微扬,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有你在侧,纵是黄泉幽途,朕亦无所惧。”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继续前行,身影融入更深的黑暗。
雪舞和紫丫从未踏足过这般幽邃隐秘的所在,仿佛误入了一处被时光遗忘的秘境,心中惊喜难抑,翅膀轻振,绕着黛玉上下翻飞,叽叽咕咕的言语如清泉叮咚,一路不曾停歇。
“天啊,这地方简直像梦境一样!”雪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弧线,羽翼掠过潮湿的岩壁,兴奋地嚷道:“你看那石缝间渗出的水珠,像碎玉般晶莹,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青苔香,比外头那风吹日晒的林子舒服多了!”
“可不是嘛!”紫丫落在黛玉肩头,小脑袋一歪,眼睛亮晶晶的,“以前在林子里,总得竖着耳朵听风声,生怕哪只老鹰悄无声息地扑下来——现在可好了,这洞穴四面环石,高处无天,连影子都藏得严严实实,谁还能抓得到我们?真是安全得很,连心跳都慢了下来。”
黛玉望着它们那副如获新生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心头泛起一阵温柔的涟漪。
她心想,这世间纷扰如网,人心常被忧惧缠绕,可这两个小生灵,却能因一处避风的岩穴、一份安稳的宁静,便欢欣若此。
它们的快乐如此纯粹,仿佛晨露映光,不染尘埃。
这时,皇上负手而立,目光在两只扑腾的鸽子间来回游移,眉梢微蹙,带着几分好奇与无奈地说道:“这两只小东西,咕咕哝哝,说的可是天书?朕一字未懂。”
他转头看向黛玉,眼中含笑,“玉儿,你向来聪慧,替朕解一解这‘鸽语’如何?”
黛玉掩唇轻笑,眸光如水,便将雪舞与紫丫方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转述出来。
皇上听罢,先是怔了怔,继而朗声大笑,笑声在石壁间回荡,惊起几缕尘埃:“妙啊!原来做一只鸽子,竟有这般逍遥——只要腹中不饥,头顶无鹰,便是人间极乐。比起朝堂之上权谋倾轧、夜夜难安,它们倒活得通透!”
黛玉望着皇上那少有的开怀神情,轻声道:“这便是‘知足常乐’的道理了。世人常为虚名浮利所困,日日忧思,仿佛天下大事皆系于一身。可你看它们,不争不抢,安然栖于一隅,便已心满意足。”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慧光,沉思道:“其实,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能如这双小鸽一般,心无挂碍,何处不是桃源?”
洞中一时静了下来,唯有水滴自岩顶悄然坠落,清响如禅音。
雪舞与紫丫分别趴在黛玉的两边肩膀上,羽毛蓬松,睡意渐起,仿佛连梦里都带着笑意。
而在这幽深静谧之中,仿佛连时间也放慢了脚步,任思绪如烟,袅袅升腾。
黛玉和皇上继续向前走,走了许久。
“奇怪啊!”黛玉突然停下脚步,纳闷地说道:“皇上,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早就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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