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之下,她们的呼吸猛地一窒。
紧握着武器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彼此间虽然依旧保持着绝对的静默,但通过极其细微的眼神交换和几乎无法察觉的身体姿态变化,她们迅速传递着内心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魔族?!’一个眼神里充满了愕然的疑问。‘不止一个……是一个聚落!’另一个眼神回应着,透着同样的震撼。‘此地怎会……?主位面之外竟然……?’思绪在无声中飞速碰撞。
她们不像格雷和西塔那样知晓全部魔族秘辛,但基础的认知足以让他们明白,发现一支远离主位面、独立生存的魔族分支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魔族现状的认知。
格雷深邃的目光(感知)久久流连于那片平和忙碌的魔族村庄。
西塔与艾塔侍立两侧,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决断。
低阶侍者们隐藏在远处的寂静,更衬得此间气氛凝重。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向了自己深重兜帽的边缘。
“好久……应该说从来没有以这副样貌示过人。”
嗤——
一声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宽大兜帽,被缓缓向后褪下。
首先露出的,是一头如同流淌的暗夜般的及肩长发,发丝坚韧而富有光泽,几缕银白的发丝夹杂其中,如同星辰碎屑点缀于夜幕。
随后,是线条分明、仿佛由最古老黑曜石雕琢而成的额头,以及额角两侧——那对威严、雄壮、向后蜿蜒伸展的漆黑色魔角。
魔角的质地如同最坚硬的玄铁,上面天然铭刻着繁复而古老的暗金色魔纹,隐隐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威严。
格雷的魔角,是自己主动隐藏的,自然,也可以将魔角呈现,大大方方的展示出自己魔族的身份。
他打算,先以魔族的身份,和此地的魔族居民进行接触。
“在此等候。”格雷低沉的声音响起,比平时少了一丝虚无缥缈,多了一份沉凝的真实感。
他没有释放力量,只是收敛了所有隐匿,以最本质的魔族形态示人。
他迈开了脚步,不再隐匿行踪,踏着青翠的草地,从容不迫地走向那片村庄。
西塔与艾塔依言留在原地,但身体都微微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村庄边缘,那几个正在忙碌的魔族青年率先注意到了这个从森林边缘走来的、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身影。
“谁?!”一个青年猛地抬起头,手中的工具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格雷那明显属于魔族、却散发着难以想象威严的犄角与面容,以及那即使没有睁眼也让人不敢直视的存在感。
“戒…戒备!有外人!”另一个青年声音颤抖地喊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木槌,但身体却因那血脉深处的威压而微微发抖。
他们的惊呼声立刻引起了村庄的骚动。劳作的魔族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紧张地望过来。
孩童们被大人迅速拉回身边,躲到屋后,只探出小脑袋,既害怕又好奇地看着。
那位之前敲打金属片的老者站起身,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格雷,脸上充满了震惊与警惕。
村庄周围那些低矮的发光晶石柱,光芒似乎也微微闪烁起来,但并未激发攻击性反应。
格雷在距离村庄结界外约十步远处停下了脚步。他并未继续靠近,给予对方安全感。
“旅人。”他开口了,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奇异地穿透了轻微的骚动,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魔族村民的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不容置疑。“自远方而来,并无恶意。”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紧张的面孔和各式各样的犄角,缓缓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偶然发现的讶异:“只是未曾料到,在此地与世隔绝之地,竟能遇见流淌着同样尊贵血脉的同胞。”
“同胞?”那老者上前几步,挡在年轻人们身前,他声音苍老却带着力度,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疑惑,“你说……同胞?你……您究竟是谁?来自何方?为何您的……您的角……”他无法准确形容那种感觉,但那对玄铁黑金魔角带来的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同族。
“格雷?布兰特,姓氏省略就好”格雷答道,“来自一片……与此地截然不同的,名为‘主位面’的世界。至于这双角,”他微微偏头,让那对威严的魔角在光线下呈现出古老的纹路,“乃血脉所承,位阶所显。看来,你我两支族裔,分离已久,以致形貌传承已生差异。”
而在听闻格雷之言后。
那位一直紧盯着他的老者,浑浊的双眼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干瘪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死死盯着格雷的角,盯着那古老的纹路,感受着那源自生命本源的召唤与压迫。
“这…这角…这纹…这威压……”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充满了极致的震撼。
一段深埋于部落古老传说、几乎被视为神话故事的记忆碎片,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脑海——关于魔角之形,关于至尊纹路,关于那仅存于起源血脉中的、足以让万魔臣服的绝对威严。
“噗通!”
没有任何犹豫,老者猛地推开了搀扶他的年轻人,朝着格雷的方向,无比虔诚而激动地五体投地,深深跪伏下去。
他的额头紧紧贴着温润的草地,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却无比清晰的、带着哭腔的呐喊:
“魔…魔王陛下!是您吗?!古老的契约与血脉在呼唤!这威压…绝不会错!参见魔王陛下!”
老者的举动和呐喊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懵懂的村民心头。
那些年轻的魔族虽然未必完全理解传说中的细节,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对至高存在的本能敬畏早已被彻底唤醒,老者的确认更是击碎了最后一丝疑虑。
“魔王陛下?”“传说是真的?!”“参见魔王陛下!”
惊呼声、难以置信的喃喃声之后,是如同潮水般连绵不断的的跪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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