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晴的预产期在十月,小包子来到人世的那一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晴天。
肖顾那天在公司,本来正值国庆假期,大家都在放假,但公司临时有个会议,他不得不提前赶过去。
好在明阿姨九月份的时候就到a市来帮忙照顾米晴,否则他是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的。
米晴被肚子里的小包子折磨了十个月,就盼着他早点落地……
有时候愿望就是实现得这么措手不及。
早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肚子有阵痛,但现在痛得是更频繁了。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这和以往小打小闹的痛不一样,赶紧叫来了明阿姨。之前肖顾说过让她预产期一到就住到医院去,但医院怎么会比家里舒服,而且现在医院又一床难求,她一点都不想去占床位。
肖顾想着反正明阿姨整天都在家陪着她,也就没有勉强,米晴那个时候觉得很庆幸,现在却只想立刻插上翅膀飞去医院。
好在明阿姨早就将住院需要用到东西准备好了,这会儿倒也不会手忙脚乱。她叫来司机,提着待产包将米晴扶上车,跟着给肖顾拨去了电话。
肖顾这会儿还在会议室里开会,这种场合大家都会自觉把手机关机,再不济也得静音,但肖顾的手机铃声就这么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个铃声是他特意为米晴设定的,就是担心她有什么突发状况,而自己又错过了她的电话。
此时电话一响起来,肖顾的心就是一跳。
他打断了正在台上给大家演示ppt的产品经理,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米晴,怎么了?”他的声音很轻,刻意压低的呼吸透露着一股难以察觉的紧张。
“大小姐她好像要生了,我现在正陪她去医院。”
明阿姨的语速飞快,就像在战场上打仗一样,肖顾先是一愣,然后瞳孔微微一缩:“我马上就去医院。”
他挂断电话,拔腿就打算往电梯间走,还好他的助理及时跟了出来,叫住了那抹翩然而去的背影:“肖总,出什么事了?”
肖顾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身来看着他道:“我要赶去医院,会议改期。”
肖顾说这话时脸色阴沉得可怕,助理一时之间以为他是被诊断出了什么新型的绝症。
直到肖顾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好久,他才猛然醒悟——是不是米大小姐要生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回会议室,把这个喜讯分享给了大家。
在座的不少经理都是过来人,老婆要生孩子了,绝对是人生一件大事,所以即便今天大家白跑一趟,也都表示十分理解。
另一边肖顾一路把车飙得飞快,仿佛a市三环十三少。
从公司到中心医院这段不算短的路,他前后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差点就比米晴还要先到了。
凯瑞国际那边因为离中心医院近,所以当初米晴也是在这里建的卡。肖顾赶来时,米晴才被推进待产室,在待产室时肚子痛得更厉害,护士又一次来检查的时候,说她可以进产房了。
肖顾本来一直和明阿姨在外面等,现在听说米晴进产房了,是再也坐不住了。他想跟着进去,但被护士拦了下来。
明阿姨在一边安慰他,说顺利的话一个多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就能生下来,现在医学这么昌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但肖顾还是不放心,米晴本来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你要别的产妇一个人在产房战斗也许没问题,要一个小公主也这样,肖顾有点不敢想。
米晴一直就很依赖他,买个福袋都要他陪的人,现在孤零零地被扔在产房,一定很害怕。
他越想心里越慌,最后还是去跟医院申请陪同生产了。医生一开始还想劝他,说有丈夫陪着反而不利于生产,因为产妇会产生依赖心理,但肖顾态度坚决,院方最后还是同意了。
产房里只有米晴一个产妇,也没有不方便的,肖顾穿上全套装备走进去的时候,米晴差点没认出来。
事实上她已经痛得有些大脑缺氧了。
一开始说想要顺产的是她,因为在肚子上开一刀这种可怕的事情,她简直不敢想。可这会儿她痛得什么脾气都没了,只想快点停止这场折磨。她在病床上求过一次医生,让她给自己改成剖腹产,但被拒绝了。
这个医生也是米爸爸的朋友——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爸爸有那么多医生朋友,总之要是换了别的医生,说不定就答应了,但这个医生还是让她坚持,说撑过去就没事了。
但她觉得自己撑不过去啊!
刚好这时,她就看见了肖顾。他只露了一双眼睛外面,米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复杂的眼神。
有急切,有担忧,有心疼,也有害怕。
这个眼神一瞬间触动了米晴的心。
她看着他走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想只要她开口求肖顾,他肯定会同意让她改成剖腹产的,他才不会像医生那么铁石心肠,忍心看着自己这么疼。
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口了,最后她只是对肖顾笑了一下,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但心里明显比刚才踏实了很多。
她想也许肖顾才是她的菠菜。
肖顾能够想象米晴有多疼,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指节全都是泛白的。短短一瞬他的手就被她握得起了红痕,但这点点痛还不及她的千万分之一。
他紧抿着唇,帮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了医生:“可以让她剖腹产吗?”
医生道:“破腹产这会儿轻松了,之后恢复起来很慢,我的建议是,能坚持就坚持过去。”
肖顾一时陷入了沉默,米晴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便袭来,她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宝宝的头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但这一声救赎了米晴。就像是在极旱的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看见了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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