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蜀中来的?哎呀呀!不容易不容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刀兵四起,到处乱糟糟的,几位敢走这趟商路,那真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喽!听说前阵子还有伙马贼,就在北边那片林子里劫了队过路的商旅,啧啧,惨啊!”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熟练地续着水,滚烫的开水注入碗中,激起沉闷的水泡声。
棚角,伙计栓柱,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带着懵懂和几分讨好的傻气。
他拿着快看不出颜色的破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旁边空桌的油腻桌面。
耳朵却支棱着,几乎竖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如同粘人的蛛丝,紧紧缠绕在张屠等人身上。
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捏着抹布而微微泛白,透露着内心的紧张。茶棚后面,一道半人高的土坎阴影里,隐约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模仿鹧鸪叫的低鸣。
这是约定的信号。
棚外不远处的歪脖子老槐树下,浓密的树荫遮掩着两个“脚夫”。
他们敞着粗布短打的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草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布满胡茬的下巴。
汗水沿着虬结的肌肉纹理流淌。其中一个外号“铁手”的脚夫,粗糙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身后的草垛上,那里,两截被打磨得异常光滑、泛着深枣木暗沉光泽的短棍末端,悄无声息地被他的指腹按住。
棍身沉甸甸的,浸透了汗水,如同蛰伏的毒蛇。
“老板消息倒是灵通,”另一个行商,脸上有疤的马脸汉子陈武,闷声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近来…道上真这么不太平?没听说有啥别的…碍眼的事儿吧?”他端起茶碗,却没喝,只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粗糙的缺口。
王老板摆摆手,浑浊的老眼微眯:“嗨!还不就那些腌臜事?流民作乱,逃兵劫道,听说最近…”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神秘的腔调,“长安城里风声紧得吓人!到处都在抓‘耗子’!也不知哪路的瘟神作祟!”
他说着“耗子”两个字时,眼角的余光像淬了毒的钩子,在张屠等人脸上飞快钩过。
张屠的心脏猛地一沉,背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被风一吹,凉得透骨。
那感觉,像是冰冷的钢针顺着脊椎滑下。
李三脸上也变了颜色,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陈武眼神瞬间变得凶戾,猛地放下茶碗,碗底砸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咚”响,溅出几点浑浊的茶汤:“啰嗦什么!太平不太平还用问?老子们走得正行的直!问东问西作甚!时辰不早了,走了!”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身下的条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王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更热络的惶恐取代:“哎呀客官,对不住对不住!老汉多嘴!多嘴!这就收拾这就…”他一边作势弯腰去扶凳子,一边飞快地对栓柱的方向使了个凌厉如刀的眼神!
张屠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锐变形。
几枚铜钱被胡乱拍在油腻的桌面上,甚至有一枚滚落在地,沾满了土灰。
他抄起地上的包裹,只觉得那裹尸布似的麻布沉得坠手。
几人仓皇冲出茶棚,脚步杂沓,带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那沉重的包裹在他们跑动中发出沉闷的、金属相撞般的异响。
就在他们背影消失的刹那,王老板脸上所有的谦卑和世故如同被一把揭去的面纱,瞬间变得冰冷肃杀,皱纹都凝成了刻骨的锋芒。
他对着栓柱的背影,用几乎不可闻却又异常清晰的唇语吐出两个字:“卢氏!十里铺方向!”
——这既是目标,也是下一步联络点的信息。
栓柱如同被鞭子抽了一记,猛地丢开抹布,小小的身影异常矫健,像一道灰色闪电,连滚带爬地翻过茶棚后那道土坎,消失在一人多高的枯黄蒿草丛掩映的田埂小道上。
树荫下,“铁手”和他的同伴早已无声地起身,草垛里的两截枣木短棍不见了踪影。
他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豺狼,无声而迅猛地沿着官道旁杂乱的树丛和土沟,远远追摄着那几个惊慌失措的身影,既不靠近,也绝不让猎物脱离视线。
……
……
长安城西,漕运码头。正午的烈日炙烤着河滩,浑浊的渭河水裹挟着泥沙,发出沉闷的哗啦声滚滚东去。
空气像是被煮开了,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河水蒸腾的湿霉味、岸边堆积的咸鱼干和货物腐朽的混合怪味,钻进鼻孔,令人窒息。
一艘其貌不扬的平底货船刚艰难地靠上简陋的木制栈桥,船帮上沾满了滑腻的青苔和水底的污垢。
几个穿着灰色短褂、腰系麻绳的苦力“帮工”正从船舱里卸货。
他们动作麻利得过分,配合默契如同演练了千百遍,一言不发,只有沉重的喘息和货物落地的闷响。
但他们的眼神却锐利而警惕,每次抬起沉重的木箱走过狭窄摇晃的跳板时,视线总会本能地扫过码头上忙碌的人群、远处的哨棚、停泊的船只。
那眼神飘忽不定,刻意避开与人对视,隐藏着一种捕食者的警觉。
一个穿着半旧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王氏,蹲在离这艘船下游不远处的河边大青石上洗衣服。
河水在石缝间打着漩。她手里的木槌一下下用力敲打着石头上湿透的粗布衣衫,发出沉闷而规律的“梆、梆、梆”声,混在码头嘈杂的背景音里,如同心跳般稳定。
汗水和河水混在一起,顺着她被生活雕刻得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几缕花白的头发黏在额角。
她看似专注于手里的活计,浑浊的目光偶尔抬起,也只是茫然掠过喧嚣的码头,扫过那艘正在卸货的平底船,又很快落回捣衣石上。
两个赤膊的壮汉正合力抬着一个裹着浸透桐油、显得格外黑亮的油布包裹的长条木箱,颤巍巍地走过那仅容一人通行的窄跳板。
箱子不大,约莫五尺长,一尺多高,但抬箱子的两人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每一步都踩得吱呀作响的跳板剧烈晃动。旁边另一个“帮工”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箱底虚托了一下。
王氏手里的木槌节奏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就在最后那个抬后杠的帮工(正是先前呵斥过妇人的那个),前脚即将踏上坚实岸边的瞬间!
“哎—哟!”王氏突然发出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像是被热水烫到,又像是踩空了石头!
她整个人往后猛地一仰,手里沉重的洗衣木盆仿佛失手般轰然翻倒!
盆里浑浊的泥水和半盆湿透的粗布衣服倾泻而出,“哗啦”一声正好在那帮工脚前方铺开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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