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个无形的楔子,钉入了守军的防御体系。
混乱中,一小股被影七的行动激励、被“朱雀军已到”的信念支撑、悍不畏死的民夫,在付出了十几条生命的惨重代价后,竟然真的用撞木和血肉之躯撞开了通往姜维城方向的后门(一道平时运输物资用的厚重侧门)的一处门闩!
沉重的铁质门闩“哐当”一声巨响,砸落在地!
“门开了!门开了!快冲啊!!”狂喜到变调的呼喊如同惊雷般炸响!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那一道逐渐扩大的、象征着自由和生存的门缝之外!
门外的沉沉夜色和远处隐约的山影轮廓,此刻充满了致命的诱惑!绝望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向那道缝隙!
人挤人,人推人,哭喊声、催促声、被踩踏者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城楼之上,一直如同秃鹫般冷冷俯瞰着城内这场血腥屠杀与混乱的杨子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看到了那道被撞开的侧门,看到了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向生路的人群,眼中闪过暴戾到极致的杀机!
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愤怒在他冰冷的眼底燃烧。
他绝不允许任何“隐患”逃出去,动摇军心!更不允许任何关于关城虚实的消息泄露给城外的张巡!
“找死!”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猩红色令旗,手臂如同铁铸般稳定,毫不犹豫地、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指向南门侧门方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冷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清晰地传入传令兵和周围将领的耳中:
“弓弩营!目标:南侧门!覆盖射击!无差别!三轮齐射!给本将堵死!一个活口不许留!放箭!”
“得令!传令兵嘶声应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执行命令却如同机械般毫不迟疑。猩红的令旗在城头猛烈挥舞!
瞬间!早已在附近城墙上严阵以待、引弓待发的数百名弓箭手和弩手,松开了紧扣的弓弦和弩机!
“嗡——!!!”
一阵令人头皮炸裂、心脏骤停的巨大弓弦震鸣如同死亡风暴的前奏,响彻整个关城!
紧接着,是无数箭矢撕裂空气发出的恐怖尖啸!如同万千地狱恶鬼的集体嚎哭!黑色的死亡风暴,如同遮天蔽日的倾盆暴雨,精准而冷酷地覆盖了南门侧门附近方圆数十丈的每一寸土地!
将那片区域连同涌向自由的人群,彻底淹没!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刚刚涌到门边,甚至已经摸到了冰凉粗糙的门板,感受到门外自由空气的人们,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取代!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一切!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密集得如同疾风骤雨敲打芭蕉叶!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横扫的麦秆,成片成片地倒下!
惨叫声汇成一片撕心裂肺、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海洋,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厮杀声!
狭窄的门洞内外,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尸体层层叠叠,迅速堆积如山,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流淌,浸透了每一块石板,顺着门缝和门槛汹涌地漫溢出去,在门外形成一片猩红的沼泽!
箭雨过后,那片区域只剩下死寂和密密麻麻插在地上的箭羽,如同为死者献上的诡异花圈。
“不——!!”陈黑子就在冲击南门人群的边缘,亲眼目睹了那道狭窄的生门如何在眨眼间变成了最恐怖的绞肉机!
一支强劲的弩箭带着恐怖的力道,撕裂空气,“噗”地一声狠狠射穿了他的大腿!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惨叫着扑倒在地。他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却已成为修罗屠宰场的侧门,看着那些瞬间变成刺猬的熟悉面孔,随即被后面疯狂涌上、试图踩着他尸体逃命的人潮狠狠践踏淹没…意识陷入无边黑暗前,他模糊地听到附近有士兵在声嘶力竭地喊:“…粮仓…西边粮仓那边…暴民冲进去了!快守不住了!增援!快叫增援!…”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信息。
影七在城楼弓弦震响的刹那,身体的本能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如同壁虎般猛地缩身,紧贴在一处高大烟囱背面的阴影里,身体与冰冷的砖石融为一体,气息收敛到极致,心跳都仿佛停止。
冰冷的箭矢带着死亡的尖啸,“夺夺夺夺!”地钉在他身下的瓦片上,近在咫尺!
碎瓦片和灰尘簌簌落下。他透过烟囱边缘的缝隙,冷冷地俯视着下方瞬间变成修罗屠宰场的南门侧门区域,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波动,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冰冷的计算。强冲,必死无疑。
他需要新的路径,或者,更深的潜伏。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迅速扫视着混乱血腥的战场,最终定格在内城墙根下——那里堆积着大量前几天攻城战中被丢弃的破损云梯、撞车残骸,以及层层叠叠、散发着浓烈腐臭、蝇虫乱飞、蛆虫蠕动、尚未清理的双方战死者尸体。
那里是地狱般的角落,是生人勿近的禁区。
但此刻,在影七眼中,那弥漫的恶臭和恐怖的景象,却是最好的掩护,是混乱中唯一的、暂时的生机,是最佳的藏身之所。他需要等待,需要隐匿,需要将收集到的情报(粮仓位置、守军状态、屠杀内情)传递出去。
王铁柱也看到了南门惨绝人寰的景象,心沉入了无底深渊。他身边只剩下七八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同伴,人人眼中都充满了死气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远处,士兵清理战场、搜索残敌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伤口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阵阵袭来。
“跟我来!快!别出声!”王铁柱当机立断,声音嘶哑却带着最后的决绝和一丝不容置疑的领袖气质。
他忍着左臂刀伤的剧痛和右肋被枪杆砸中的闷痛,拖着几乎麻木的腿,带着残存的几人,如同受伤的野兽,趁着浓烟和建筑阴影的掩护,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向关城最深处,靠近北面那万丈悬崖峭壁的一排早已废弃、半塌的石屋。
那里阴暗潮湿,远离主要通道和火光,散发着浓重的霉烂和尘土的气息,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身后是赵大,断了右手腕,伤口用满是血污的破布胡乱缠着,依旧不断渗血,疼得浑身剧烈抽搐,牙齿死死咬着从衣服上撕下的破布,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神却如同淬毒的刀子,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还有李二,腹部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肠子差点流出来,勉强用撕下的衣襟紧紧捂着,脸色灰败如死人,靠着冰冷的土壁,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剧痛,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王小川,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的少年。
他本是蜀中农户之子,因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被豪强看中,父亲反抗被打死,他被强征为役。
因机灵勤快,被不良人吸收还不到两个月,负责传递些简单的消息。
他从未想过会经历如此地狱,看着平日一起劳作的叔叔伯伯瞬间变成碎肉,看着熟悉的面孔在刀光中破碎,巨大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仇恨在他心中激烈交战,几乎要撕裂他年轻的灵魂。
此刻他蜷缩在队伍最后,眼泪无声地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牙齿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染血的、父亲留给他的护身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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