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迅速散开,身影矫健地没入坡下的密林,各自归队。
林间的气氛瞬间从紧张谋划的死寂,转向了大战前压抑的宁静和蓄势待发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的躁动。
低沉的喝令声、武器检查的铿锵声、弓弦被反复拉动的嗡嗡声、火油罐被小心安置的碰撞声……交织成一首血腥的前奏曲。
看着部下们如同精密的齿轮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王玉坤紧绷如弓弦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
他独自站在大青石旁,山风拂动他染着风尘的衣袍。
他再次低下头,目光如同最专注的工匠,凝视着地图上那个代表敌营核心的、被炭笔重重圈出的标记。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经过他这番抽丝剥茧般的敌情剖析和环环相扣的战术部署,军官们心中那因敌众我寡而产生的本能畏惧,已被清晰的行动目标、具体的战术手段和由此带来的强烈自信所取代。
一股无形的、铁血铸就的士气,如同林间悄然弥漫升腾的冰冷雾气,在沉默中凝聚、压缩,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山风带着草原的芬芳和无名小河的湿润气息,也隐隐送来了二十里外那片巨大营盘中模糊的喧嚣——那是他们即将摧毁的目标。
王玉坤的目光越过地图,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落在那片连绵的灰白色帐篷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冷峻到极致的弧度,如同寒刃出鞘时闪过的一线幽光。
火烧粮道只是序曲,是逼迫敌人方寸大乱、暴露出致命要害的毒饵。
他真正的杀招,那足以致命的一击,正耐心地潜伏在阴影里,等待着猎物最慌乱、最虚弱的那一刻。
许铁山那群凶残的“恶狼”已经出动,獠牙在暗处闪着寒光;
朱狗娃的“鹰眼”如同最精密的锁链,死死锁定了目标。
这片看似平静祥和、充满生机的山地草原,即将被铁与火、血与烟彻底撕裂。
然而,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隐忧,却如同河面下潜藏的冰冷暗流,悄然划过王玉坤的心底——伪朝守将,真的会如他所料那般,仅仅被动地加强粮道防护或龟缩营中吗?
那看似空虚的、可以利用的河岸防御,是否隐藏着某种致命的陷阱?
尤其朱狗娃提到中间区域那两千重兵,他们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是拱卫核心,还是……随时可以扑出来的反击铁拳?
……
……
蜀道蜿蜒,像一条被烈日晒得褪色的枯黄巨蟒,盘踞在层峦叠嶂之间。
正午的骄阳,悬在毫无云翳的靛蓝穹顶,无情地倾泻着白炽的光芒,将万物都置于其残酷的熔炉之中。
空气不再是流动的风,而是凝固、滚烫的实体,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烧红的沙砾,灼烫着鼻腔和肺叶。
聒噪的蝉鸣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喧嚣,单调、刺耳、永无止境,敲打着每一个疲惫不堪的神经,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烦躁。
路旁稀疏的草木,叶片早已卷曲、焦黄,蔫头耷脑地垂着,用尽最后的生命力抵抗着阳光的毒鞭。
几棵歪脖子老树的阴影,稀薄得如同水渍,根本无法提供实质的庇护。
这里是伪朝庞大辎重大营东北七十多里外的一处“休息点”,扼守着通往剑门关——那条维系剑门关四万大军存亡的“粮草生命线”——的咽喉要道。
一支庞大的队伍,如同搁浅的鱼群,瘫软在路边可怜的树荫下。
五百名伪朝骑兵,他们身上沉重的皮甲在烈日的烘烤下蒸腾着汗水和皮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闷热气味。
大多数人解开了系带,敞着甲胄,露出里面被汗水反复浸透、紧贴在皮肤上的灰褐色里衣,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他们的脸上,除了长途跋涉刻下的深深疲惫,更笼罩着一层近乎麻木的灰败。
眼神空洞,映不出周遭的景物,只有无尽的尘土和灼热。
与他们同行的,是一千多名被强征来的平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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