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个个身形剽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刀,尽管脸上都带着长途奔袭的疲惫之色,但精神却高度集中,如同上紧了弦的弓弩。
都尉刘三彪,身材高大壮硕,双臂肌肉虬结,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铁塔,沉默寡言,眼神却沉稳如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习惯性地捏着自己粗大的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都尉许铁山,脸上那道从颧骨斜劈到嘴角的深疤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恶鬼,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像在欣赏即将开始的杀戮盛宴。
还有十几位年轻些的队正,脸上虽带着风霜,眼神却锐利逼人,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无所畏惧的锐气和初生牛犊的兴奋。
他们无声地向王玉坤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军旅特有的肃杀。
随即安静地围拢到铺着地图的大青石旁,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聚焦在那张承载着他们下一步命运、也散发着浓烈血腥气息的羊皮地图上。
王玉坤站直身体,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坚毅、或凶狠、或略带紧张的脸庞。
他深知自己手下这五百人都是郭襄阳大统领从尸山血海中遴选出的真正精锐,个人勇武和临阵搏杀的执行力毋庸置疑。
但论及谋略策划、运筹帷幄,他们大多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豪汉子,习惯于服从明确的命令,挥刀向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摩擦,清晰地穿透了林间的风声:“诸位请看!”
他“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刀鞘并未离身,只是用坚硬冰冷的鞘尖代替指挥棒,精准无比地点在地图上那个被他用粗重的炭线勾勒出的巨大长条形区域。
鞘尖与羊皮地图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这便是伪朝剑门关守军的心窝子,他们的命根子——辎重大营!”王玉坤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解剖猎物的冷酷,“东西长逾五里,帐篷千余顶!守军四千,步骑混杂,分三处驻扎:东西两翼,靠近外围木栅处,兵力各约一千,多为步卒,警惕性相对较高;中间靠河岸区域,兵力最强,约两千人,当有骑兵驻守!唯有临河一面……”
王玉坤的刀鞘沿着地图上代表河流的蓝色曲线划过,最终停在南岸营盘边缘,“因有河水天然阻隔,水流湍急,渡河不易,敌军防御最为松懈!朱队正他们,便是从下游潜水而上,藏身于河岸茂密的芦苇荡与水柳丛中,才得以窥清敌营虚实!”
随着王玉坤清晰透彻、如同庖丁解牛般的敌情分析,军官们眼中最初的茫然和面对十倍之敌时本能的凝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敌情的清晰把握和熊熊燃烧的、近乎狂热的战意!
十倍之敌?这个数字听起来足以让懦夫肝胆俱裂。
但当敌人被如此清晰地拆解、弱点被无情地暴露在眼前时,那点恐惧瞬间便化作了强烈的挑战欲和嗜血的兴奋!
几个年轻的队正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燃起火焰,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冲向那五里外的敌营。
王玉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忧虑,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
轻敌冒进,乃兵家大忌!
这些骄兵悍将,一旦头脑发热,五百精锐顷刻间就会葬送在这片看似开阔的草原上!
他脸色骤然一沉,如同寒霜覆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哼!看你们的样子,是觉得这营里四千守军都是泥捏的纸糊的,等着你们去砍瓜切菜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兜头浇下,让那几个跃跃欲试的年轻军官瞬间一个激灵,脸上兴奋的红潮迅速褪去,换上了尴尬和一丝后怕的苍白。
王玉坤手中的刀鞘带着风声,重重顿在代表敌营的地图区域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羊皮纸都微微颤动:“我五百精锐,固然能以一当十!但敌军依托营寨,防御森严,兵力更是我十倍!强攻?”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警告,“那是送死!是莽夫所为!白白浪费大好儿郎的性命!诸位,”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向每一个人,“可有什么良策妙计,既能重创敌军,烧毁粮草,又能保全我部,让兄弟们活着回去领赏?!”
一席话,如同无形的巨锤,将刚刚升腾起的火热气氛瞬间砸得粉碎凝固。
众军官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尴尬、窘迫和绞尽脑汁的思索神色。
刘三彪烦躁地挠了挠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把那道刀疤抠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趁天黑摸进去放把火”之类的老套路,但目光一接触到王玉坤那张毫无表情、冷得能刮下霜来的脸,还有地图上密密麻麻、精确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标记,话到了喉咙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发出一声粗重的、带着沮丧的鼻息。
都尉赵铁柱眉头拧成了疙瘩,死死盯着地图上那条蜿蜒的河流,厚实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似乎在琢磨能不能利用水流搞点什么名堂,但看看河道的宽度和营盘离岸的距离,又沮丧地摇了摇头。
其他人也大多抓耳挠腮,或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仿佛上面有绝世兵法,或仰头望着天空的流云寻求灵感。
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小河潺潺的水声,以及一片压抑的、令人难堪的沉默。
他们习惯了听从明确的命令冲锋陷阵,在血肉横飞的短兵相接中随机应变、以命搏命。
但让他们在这种层面、在计划制定之初就贡献所谓的“妙计”,实在超出了他们的经验和表达能力。
裴徽定下的军议条例初衷是好,讲究集思广益,但真正执行起来,对这些习惯了“上头指哪打哪”的悍卒而言,无异于让猛虎去绣花,有力无处使。
王玉坤心中暗叹一声,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掠过眼底。
他是跟随裴徽最久的亲传士子之一,深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道理,也完全理解裴徽在军中建立参谋制度、打破将领一言堂的深远苦心。
但冰冷的现实摆在眼前,他麾下这些“臭皮匠”们,勇则勇矣,在战略战术的构思层面,暂时还难堪大任。
人才的培养,非一日之功。
他迅速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
既然无人献策,那就自己来!
他需要的,是他们接下来无与伦比的执行力,是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绝对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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