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屋,静儿赶紧拿了软垫铺在椅子上,她虽然话少但是心细,正好和平儿互补,这也是徐天爵当时选她的原因,这样的丫鬟可以帮助主子在无形中解决很多麻烦。
徐天爵扶着张嫣坐下,又亲手倒了杯温热的蜜水递到她手里:“先喝点水。”他自己却没坐,就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她的脚踝:“是不是站久了腿累?我给你揉揉。”
张嫣想缩回脚,却被他按住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刚回来,快歇歇,别累着自己了。”
“我不累。”徐天爵头也不抬,手指轻轻按着她脚踝处的穴位,动作温柔又仔细,“以前在家时,都是我给你揉的,这几个月没揉,你肯定难受,而且我也喜欢。”
他抬眼看她,眼里满是疼惜,“大夫说孕晚期腿容易肿,你是不是每天都肿?平儿,你们怎么不提醒夫人少站着?”
平儿在一旁连忙回话:“大人,我们劝了,可夫人今天要到门口等您,拦也拦不住。”
徐天爵叹了口气,看向张嫣:“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要等就在廊下等,不许站在门口。要是冻着了,或是累着了,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放软了,带着恳求,“听话,啊?”
张嫣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又甜又涩,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听你的。”
徐天爵这才笑了,继续给她揉着腿,一边揉一边跟她讲辽东的事,不过都捡着轻松的说,什么营里的兵卒编了新的小调,什么他打了只野兔子给副将家的孩子做了兔肉羹,绝口不提战场上的凶险。张嫣也不戳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问他吃得惯不惯,住得好不好。
聊着聊着,静儿来报,说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徐天爵扶着张嫣起身,一路护着她进了饭厅。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有张嫣爱吃的清蒸鲈鱼,有徐天爵喜欢的酱肘子,还有一碗炖得浓浓的鸡汤,显然是厨房特意准备的。
徐天爵先扶着张嫣坐下,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快喝点汤,看这汤炖得稠,定是炖了好几个时辰,补身子。”他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小心烫。”
张嫣张嘴喝了,鸡汤炖得软糯,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五脏六腑。“你也吃啊。”她拿起筷子,想给徐天爵夹块肘子,却被他拦住了。
“我自己来,你别动,小心烫着。”徐天爵把她的筷子接过来放好,自己夹了块最嫩的鱼肉,细心地挑去刺,才放到她碗里,“你多吃点鱼,对身体好。”
他自己却没怎么动筷子,大多数时候都在给张嫣夹菜,要么就是盯着她的肚子看,时不时问一句:“要不要再喝点汤?”“这个青菜软,你尝尝?”“是不是坐累了?要不先回屋歇会儿再吃?”
张嫣被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炉子,忍不住笑着说:“你也快吃呀,光顾着我了,你一路回来肯定饿坏了。”
“我不饿。”徐天爵笑着给她擦了擦嘴角,“看你吃,我就高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道,“嫣儿,委屈你了。这几个月,让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还要怀着孩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张嫣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在,我就不觉得辛苦。天爵,你回来真好。”
徐天爵反手握紧她的手,眼眶有些发热。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等把辽东的事安顿好,我就请旨,好好陪陪你,也好好陪陪咱们的孩子。”
“嗯。”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余晖透过窗棂洒进屋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张嫣微微隆起的腹部上。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鸡汤的香气和淡淡的温情,仿佛将这数月来的思念与牵挂,都融化在了这寻常的一餐一饭里。
静儿和平儿站在门口,见此情景,相视一笑,悄悄退了出去,将这满室的温馨,都留给了这久别重逢的夫妻二人。
腹中的孩子又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着父亲的承诺,也像是在感受着这迟来的团圆。张嫣靠在徐天爵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不过是爱人在侧,三餐温暖,静待新生命的降临。
接下来的几天,徐天爵一边在家里陪着张嫣,一边,这和手下幕僚以及,其他徐党的主要人物商量,辽东各地的人员安排。
皇上已经给了机会,他们自然要把握住,把重要职位上的几个总兵、参将都安排成自己的人,辽东就彻底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暮春的午后,徐府正院的花厅里浸着暖融融的日光。廊下的紫藤萝开得正盛,一串串紫白相间的花穗垂下来,风一吹便簌簌晃,落了几片花瓣在窗台上,混着案上铜炉里飘出的檀香,倒是把这屋里的静谧衬得愈发真切。
张嫣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上,手边的酸枝木小几上摆着一碗刚温好的燕窝粥,旁边是两碟她近来爱吃的精致点心——一碟松子糕,一碟玫瑰酥。她怀着身孕已经九个月了,小腹高高隆起,行动本就不便,此刻正由贴身丫鬟平儿替她理着垂落在肩的发丝,眉眼间带着几分孕中常见的慵懒笑意。
“天爵,你尝尝这个,”她用银匙舀了一小块松子糕,递到对面坐着的徐天爵嘴边,声音温软,“厨房新做的,比昨日的甜得正好,不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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