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曹芳三人起身告辞,虽未明说愿归降,眉宇间却没了先前那般尖锐的抵触,神色缓和了不少。
侍卫依令将他们引至一处收拾妥当的冷宫暂住,而明晖殿内的众人却未散去,各自目光交汇,显然要接着商议后续事宜。
殿内,庞统笑着对诸葛亮拱了拱手,率先开口道:“孔明,果然好手段!三言两语便让曹芳动了心。”
诸葛亮闻言亦笑道:“士元,也不差啊!方才我瞧着,那桓范被你说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怎样?可有收获?”
话落,庞统忙敛去笑意,神色一正,对着殿内众人沉声道:“诸位,正如晨间所料——那曹芳看似刚烈,一心求死,为的却是以‘殉国’之名激起曹魏旧部与百姓不满,趁机作乱。”
“果然如此!”张飞攥着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恨得咬牙,“晨间若不是二哥拦着,俺险些就着了他们的道!”
言罢,他喘了口粗气,又急声追问:“那眼下该怎么办?难不成还按之前的计划,封他‘安乐县公’?曹芳那厮心里可憋着坏呢!”
话音未落,杨再兴便已出声打断:“三叔莫急!我观那曹芳倒有几分雄心,要不然当年司马氏专权时,他也不会联合许褚等人逃出邺城。”
“只是,若按之前商议,仍让他当个并无实权的‘安乐县公’……怕是难以让他真心归顺啊!”
说着,他稍作停顿,续道:“依我看,‘安乐县公’的封号我等可照常给他。此外,可将他打发去凉州。”
“这几年,凉州在孟起与文伟(费祎)治理下,虽已安定了不少,但玉门关以西的地界,我军却始终未踏足深入。”
“曹芳若是去了那边,既可远离中原纷争,也能借他曹魏的残余势力……”
不等杨再兴说完,诸葛亮已捻着长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开口问道:“振武,你的意思是……让曹芳领兵征讨西域诸国?可他毕竟是前魏之主,若手握兵权……”
“司徒所忧极是,但此乃以退为进之策。”杨再兴笑着接话,语气笃定,“司徒有所不知,这西域除了鄯善、于阗、龟兹等国,再往西还有更广袤的土地,曹芳终其一生怕是也难尽数踏遍,更别提掌控。”
“我等与其日夜提防曹魏残余势力死灰复燃,不如将他们尽数打发去西域开疆拓土。如此,既消了内患,又能为大汉拓土,何乐而不为?”
“至于兵力,待曹芳抵达玉门关外,我等可再将收拢的魏军降卒尽数拨付于他,让其自成一股势力,远离中原纷争。”
庞统手抚案几,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此计确实精妙,可凉州本就地处边陲,若关外再添曹芳这股势力,所承压力怕是要陡增了。”
“为防万一,我等需即刻向凉州方向派驻重兵,扼守玉门关与河西要道,如此方能确保内外无虞。”
众人又就细节商议了半晌,将后续安排一一敲定,这才各自散去。
诸葛亮喊住了杨再兴,二人脚步匆匆,径直往曹芳等人暂住的冷宫走去。
此时,曹芳正与桓范、曹肇相对无言,见殿门被推开,进来的竟是刚分开的诸葛亮与杨再兴,心头不免诧异——这才隔了多久,怎会再度寻上门来?
他强压下疑虑,起身问道:“孔明先生,此来可是还有要事?”
诸葛亮闻言,不绕半分虚言,径直将请他前往西域开疆的计划和盘托出。
杨再兴则在旁补充,细细讲了西域诸国的风土人情与山川地理,将利弊说得明明白白。
说完,二人便静立一旁,等候曹芳答复。
曹芳听罢,眉心微蹙,在与桓范、曹肇交换了眼神后,才沉声道:“此事干系重大,并非一时能定。且容我等商议一晚,明日一早再给答复,何如?”
诸葛亮微微颔首应允,随即与杨再兴一同转身离去。
待殿门合上、二人脚步声远了,曹肇这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松动:“陛下,此番蜀主给得诚意十足啊!西域皆是些小国,我等能得兵权拓土,确是条不错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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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范闻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忙跟着附和:“若真如杨将军所言,西域尚有广袤之地,此事的确可试。”
“况且臣曾听闻,郭淮昔日兵败后,并未身死,而是一路退到了西域境内——我等若能在西域与他汇合,往后行事定能事半功倍。”
曹芳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牙关紧咬片刻,终是抬眼看向二人,语气斩钉截铁:“好!明日朕便去见蜀主!若他们所言非虚,能让曹魏旧部有个安身立命、再图将来的机会……向他称臣,也无不可!”
次日一早,曹芳携桓范、曹肇前往觐见刘禅,待亲耳听到刘禅“此事绝不食言”的承诺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躬身,对着刘禅行了标准的君臣之礼:“臣曹芳,拜见陛下。”
刘禅忙快步上前扶住他,脸上带着几分故作嗔怪的笑意:“兰卿,快起身!朕向来将你当作自家子侄看待,往后在朕面前,不必行这般大礼。”
曹芳起身时,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强压下去,陪笑道:“多谢陛下体恤。只是不知,臣等何时可动身前往西域?”
“不急不急。”刘禅笑着摆手,语气轻松,“凤儿姐姐与伯约大婚在即,你等且留下喝了这杯喜酒,再走不迟。”
“再者,朕也想趁这段时日,多与兰卿、长思亲近亲近——你这一去西域,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一番寒暄过后,刘禅亲自将三人送至殿外。杨再兴在旁看着,眉头悄然轻蹙,待刘禅折返回殿,上前半步,语气带着几分提醒:“陛下,今日这戏……做得有些过了。”
刘禅摸了摸鼻尖,尴尬一笑:“嗨,一时没控制住,演得兴起了。”
众人陆续散去时,杨再兴却拽住诸葛亮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司徒,你这几日得多盯紧些陛下。”
“方才我留意到,陛下看曹肇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昔日曹髦在位时,曹肇可是与他过从甚密……”(不是曹甤,而是另一位。)
诸葛亮闻言心中一凛,连忙点头:“险些忘了这茬!陛下这边我亲自盯着,曹肇那头,便有劳振武你多费心,切不可让陛下与他私下有所接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正是:宫宴劝降定西域,暗防私接触隐忧。喜宴将临待婚期,汉魏旧隙已全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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