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风,等我。”
“嗯,我等你。”
晓风和唐若风的道别非常简单,因为他们都相信既然晓风能进去就一定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走出来。说到底,藏宝的人是风家祖先,他们总不会真的要后辈断子绝孙。如果真的要担心些什么,那也该担心第三层大门打开之后,他们苦苦寻觅的解毒之法是不是可以被拿在手里,是不是可以真的帮晓风完成心愿。
洞穴内灯火通明,各类机关已被无昼谷的人破解,可以顺畅通行。商火陪晓风走到一道紧闭的石门外,将打开石门的方式演示给她看,并且告知另一道门也是同样的打开方式。
“属下知道风大小姐内力深厚,但是这门挡住不仅仅是宝藏,还有毒瘴,而且石门连着机关,一旦破坏便会触发机关,到时候洞穴坍塌,别说里面的东西,恐怕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座山谷,还请风大小姐谨记。”
“提醒的恰到好处。”
商火担心晓风情急之下会以内力破门所以特别叮嘱,巧的是晓风的确动过这样的念头,想着万一发生意外,就来个玉石俱焚。经商火这么一说,她心里有了警惕,也就能够更好应对任何可能突发的状况了。
“我就送风大小姐到这里吧,万事小心。”
“你们也是,我总觉得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
这是晓风的预感,她一踏进洞内,直觉赋予的不安就一直在她心里跳动。
洞门半开,晓风俯身钻了进去,快速按下反向开关,没让更多的瘴气飘散出去。
异香扑鼻,视线一片朦胧。
晓风下意识捂住口鼻,小心翼翼摸索着向更深处探寻。
她的脚下不算平坦,走不上几步就会被染血的衣物绊住脚步。她好像是踩着无昼谷众人的尸首在向前走,每走一步都格外沉重。为了这个秘密,为了这份宝藏,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人。
第二道门打开,香气更重,但是视野却变得格外清晰。
低头看,脚下是黏腻的黑,铺满她目之所及之处。
她躲不掉,只能踮着脚尖满怀歉意踩过这些黑色的血水,撑着有些发晕的身体,一边咳嗽一边向第三道石门走去。
五步之外,她一眼就看到了徵木口中那个有点像狼头又有点像狗的图案。
晓风拿出印鉴,按照印记的位置扣了上去。
完美重合的轮廓,严丝合缝的嵌入,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黑暗。
站在门口,晓风以暗器掷地,里面安安静静,没有想象中严密和凶狠的机关被激活,似乎里面是安全的环境。
想想也是,已经有如此猛烈的剧毒“恭候在外”,任凭谁都没本事闯到第三道门之后。如果有,大概就是风家后人。面对后人,先祖们多少还是留有余地的。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晓风贴着石洞内壁缓慢进入。多亏有无昼谷的经历,她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对周围的感知也变得敏锐起来。
石室里的气味淡淡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没有那么晕了。
是解药。
只要打开了第三道,那么外面的瘴气之毒便随之解除。
等到两边的气体交汇融合,晓风就什么味道都闻不见了。
她试着点燃火折子,才发现这间石室远比想象中还要大。它仿佛是风家旧宅的简略版,让晓风倍感熟悉,倍觉亲切。
那被大火毁掉的美好,竟然在洞穴中重现。
大堂里,陈列着无数画轴,有名家画作也有毒术指点。许是洞内特殊气体的缘故,每幅画都保存得非常完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画轴下面,是几个看上去沉重的木箱,上面挂着锁却没有锁死。
晓风打开其中一个,看了一眼就盖上了。
珠宝玉器,她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对这些赏玩的价值更是没有概念。她只知道能被藏到这里的,必然价值不菲,也就是说,这一箱箱东西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宝藏的一部分。
她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书房。
书盈四壁,架子上摆满了各类古籍和毒经,地上一筐又一筐的竹简,随意翻开一卷,晓风看得不禁皱起眉头。不说内容是否看得懂,单就是刻在上面的的文字她都不认识。
如果这时候风无垢在,说不定还能帮她分辨一二。
她摇摇头放下竹简,对自己会想到风无垢这件事感到突兀。她径直走向书案,目光锁定住空荡荡桌面上唯一的物件。
一方白色的丝帕,下面盖着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
掀开帕子,盒子上竟然还有一封信。
晓风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是自己父亲的字迹。
“吾儿若清……”
信的开篇就提到如果晓风看到了这封信,就意味着风天扬和苏菀菀乃至碎星谷诸人皆已经不在人世,宝藏的秘密也不再是风家的秘密,而是整个江湖追逐的焦点。他猜到晓风来到这里时必是已然了解风家难以为外人道的过往,猜到她来此必是为了解毒之法的秘籍,猜到她要救的一定是她认定的此生最重要的人,甚至几乎要断定此刻的晓风已是饱经苦难,孑然一身。
她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滚落。
风天扬心疼爱女之情藏在字里行间,那些愧疚、无奈、悲伤、怜爱还有思念,都通过这封信跨越时间传递到了晓风的心间。恍恍惚惚,她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能够感受到风天扬就在自己身边,好像他从未离去,好像三年间的种种都不过是大梦一场。
但是,风天扬的信很快便停滞了她的眼泪,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堪比现实般残酷的又一个真相。
因为,她看到了唐天毅的名字,更看到了风无垢三个字。
晓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在和唐天毅相识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察觉自己这位结拜兄长正是当年被逐出家门、自己寻找多年无果的兄长风无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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