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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风起云涌二（第1页）

火光冲天，夜风呼啸，愈发助长了火势的猖獗。燃烧产生的火星与被热浪卷起的枯叶一同飞舞，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惊呼与骚动，冲上昏暗的夜空。

宋云深站在一条小道阴影之中，眯眼打量着远处的混乱。皇城内廷与外朝之间自有高墙隔绝，禁军林立，防守森严，且距离不短。若想无声无息地潜入宫城内部，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与那中年男子已经达成合作，对方提供人手，而他则凭借对皇宫布局与守备规律的熟悉，负责带领这群亡命之徒潜入深宫，进行刺杀。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作为总捕头，自然有一些计划……但这把火来得恰巧，而今晚的宫城防守似乎并不如平日一般严密。他将手伸入怀中，打算用约定好的暗号将等候在远处的人唤过来。

那是一个精巧的哨子，声音并不尖锐，却能传出一段距离。宋云深正要吹响，迎面突然劈来一道刀光，宋云深手腕疾翻，瞬间将哨子收回怀中，闪身避开这道刀光。

看到对面的人，宋云深竟然不觉得意外，甚至抬手打了个招呼：“哟，顾捕头，这么晚了，你也是有公务要进宫？”

“……你在这里做什么？”顾舒崖双手握刀，刀尖下垂，尽力不让自己手臂颤抖。伤势有些出乎他意料，短短几日根本没有愈合。旧伤截然不同的痛苦几乎让他难以握紧刀柄，只能拼命忍耐，不露怯意。

“哈哈，公务而已。”宋云深神色如常地说，仿佛刚才惊险一幕并未发生，“见面就给我来上一刀，是把我认作贼人了么？”

“……”

如果换作平日，宋云深出现在此处，顾舒崖也许不会多么怀疑。但是知道了对方和玉牒案的联系、知道对方曾与韩崇岳旧部做过交易之后，宋云深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对顾舒崖而言就显得格外可疑。

因此，顾舒崖直言逼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都说是为了公务……”话说到一半，见顾舒崖神情冰冷，宋云深只好无奈摇头，轻笑道，“你既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是枉然。”

“当初崆峒的事，与你有关？你故意将六扇门情报……”

顾舒崖想起当初的事，心神难定。如果宋云深真的暗中促成了那些事，那么小九最后被迫以死在他手中的方式转生，也有宋云深插手的原因。这个认识多年的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莫非他从来没……

宋云深眸子微动，突然叹息一声，道：“我做这些事，自然是有苦衷。”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顾舒崖因旧事而心神微分之际，宋云深袖下手指一动，一道寒光疾射而出。正分神的顾舒崖脸色顿时大变，只来得及侧身，一柄飞刀便刺进他肩膀。

“呃！”

顾舒崖右臂本就有伤，如今更是抬都抬不起来，他强忍剧痛，并未贸然去拔飞刀，而是迅速将刀交到左手，殷红的鲜血已迅速浸透衣袖，顺着瘫软的右臂滴落。

再一抬头，宋云深竟已逼至面前，刀鞘带着凌厉的风声猛砸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又是一道刀光掠至。这一刀精准无比，“铛”地一声重重劈在宋云深的手腕上，力道之大，迫使他不得不撤招后退。谢断云不知从何处跃来，左手将顾舒崖捞过，拉着他一连后退数步，将其护在身后。

梅将离亦是身穿黑衣，手握长刀，紧随其后。她表情凝重，隐隐带着不忍。

还没等宋云深开口，谢断云便先开了口：“我知晓你要做什么。收手吧，别进宫。你是六扇门总捕，前路一片坦途，为何非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宋云深稳住身形，揉了揉发麻的手腕，面对三人合围，竟无多少惧色，见谢断云已经道破自己来意，便大方承认：“二位来得正好。不错，我正是要入宫行刺。”

他倒也想进行一番说服，但谢断云再次开口：“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能放你过去。”

“……那就只能不顾同僚之情，大打出手了？”

“你何必这样执迷不悟。若要用强，我们三人对你一人，就算你有后手又如何？不如放下刀，此事不为外人所知，你还是六扇门总捕。”

梅将离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是啊。”宋云深点点头，“以一敌三，的确没多少胜算。可若是一对一呢？”

“你说什——”谢断云突然感觉肩头一热，低头看去，只见顾舒崖猛然咳出了一口鲜血，隐隐发黑。他未尽之语顿时哽在喉中，急忙伸手搭上顾舒崖腕脉，伸手摸上顾舒崖手腕，眼神里顿时带上怒气。

“你用毒？！”

“什、什么？！”梅将离也撑不住表情，顿时大惊失色。宋云深道：“涂在刀刃上，渗入伤口，起效很快的奇毒。虽不立时毙命，但若不及早医治，性命堪忧。如今这乱局，又能到哪里去寻大夫呢？恐怕……只能有劳谢捕头你了。”

谢断云从怀中掏出丹药，喂顾舒崖服下。他脸色惨白，又咳出一大口鲜血，低声道：“我自己运功调息……”

梅将离心急如焚，连忙道：“这里交给我，断云，你快救救他！”

说罢拔刀上前一步。宋云深表情平静，轻声道：“一对一。”

梅将离自然不会给他吹响哨子的机会，还得想些办法。时间不容浪费，必须速战速决。

谢断云不再多言，立刻扶着顾舒崖退后数步，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其背心，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为他逼毒疗伤。

那边二人相对，视线交错，还未动手，身边气势已然凛冽。梅将离见宋云深神色淡漠，不由心中悲伤，道：“你冷静一些！大皇子不可能杀了令仪，还是用那么明显的方法——”

“嗯？”听了这话，宋云深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平日温和样子，可是口中的话却冰冷无比。“我自然知晓。”

“什么？”梅将离怔住了。除却专心输送内力的谢断云，连顾舒崖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可……你若不是为了替令仪复仇，又为何要冒险潜入宫中，刺杀皇子？”梅将离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宋云深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可怕，“我确要入宫行刺，但并非为了她。我要杀的……也不只是皇子。”

梅将离心神俱震，纵然她冥冥之中便意识到宋云深表面之下藏着多深的偏执，如今见他所为、听他亲口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话，仍是震惊无比：“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杀皇帝吗？”宋云深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令仪的死不简单，不可能是裴长卿所为，甚至，说不定和与我合作的那些人有关，但现在的我，顾不了那么多。”

“机会仅此一次。我唯一的念头，只有把高高在上的那几位杀死。自然我武功泛泛，不过借助外人力量，能杀几个杀几个……就算杀不了，我也要叫血撒遍宫城。”

宋云深表情冰冷，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哪怕只是一条手臂、一根手指……我也要让高高在上的贵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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