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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不辞而别（第1页）

次日清早，黄靖府邸之中，子午、余下、普安、武连还在屋内贪睡，实乃赶路劳累过度，再加上跟随黄靖去了隆中，黄香又带着在襄阳城四处乱逛所至。一个个闭着眼睛，睡的死死地，都一动不动。只是普安打着呼噜，武连和余下磨着牙。子午啊，嘴里噗啊噗的，断断续续。

正在此时，襄阳城的将士业已操练起来，黄靖大院与练兵场仅一墙之隔，只听的是，喊杀声惊天动地，好生了得。将士们居然擂鼓助威，鼓声咚咚作响。

四人这才被吵得厉害，无法继续贪睡下去，便一个个勉强揉了揉眼睛，懒洋洋的起来了。他们穿上衣服，用冷水洗把脸，准备片刻，往厅堂而来。

只见，黄靖正与一老妇人交谈着，“你儿牺牲，我万分痛惜啊！放心，今后我定当好生照顾您老人家！你儿实乃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七尺之躯，身先士卒的确英勇无畏。”

老妇人业已泪流满面叹道：“大人！我儿，我儿啊！他怎么，就这么早，离我而去了？”

黄靖安慰道：“唉！老人家且莫如此。当心身子。”也慨叹不已。

那老妇人道：“大人，您为民操劳，实乃大宋黎民百姓之福，老身就不打扰您啦，您看，来人了！我就先行告退。”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黄靖叹道：“慢走！”老妇人应声道：“好，好。”说着渐渐远去。

余下不解地问道：“老将军，这老婆婆是怎么了？”

武连叹了口气，握了握拳头，没好气道：“哭哭啼啼的，看来有人欺负她了。”

黄靖介绍道：“这老人家只有一个儿子，可是在上次襄阳作战之中被叛将杀害了，今日我去把她请了过来，以示安慰。给了她一些银两，这又有什么用处？失儿之痛，在母之心！如何不令人痛哭流涕。”

普安劝道：“大人，您也别太伤心难过了，身子要紧。整个襄阳黎民百姓尽皆仰仗于您。千万多加保重才是。”

子午道：“大人，今日我等便往郾城去了，事不宜迟，不便久留。即刻告辞了。”

黄靖道：“好，好。你们远道而来，跋山涉水，真是不容易。这些年行走江湖，都是为国为民。老夫深表钦佩。来日方长，过些时日，我让香儿代我去郾城给你们送瓜果蔬菜。将士们辛苦了，岳将军他也不容易，你们此去也不容易。这军营可不比江湖之上。凡事都有规有矩，你们还要谨小慎微，懂得进退自如。我也不留你们了，郾城那边军情在急，昨晚岳将军已送信来了，你们看吧！”言毕把信件递了过去，子午接过一看，上书曰：

黄大人：

金人已抵临颖，离郾城不远。中原大地，将士心潮澎湃，意欲杀敌报国。老将军为我等运送给养，辛苦万分，深表谢意。不日自当派人再来答谢。

岳飞

余下、武连争先恐后尽相来看：“岳将军来信了，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余下叹道：“嗯！这字实乃书法精品，佩服，佩服。书写如此，便是人如其字了。这一笔一划，妙不可言。”

武连也道：“看着这字好像岳将军一般，的确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胸怀天下，汪洋恣肆，这八个字，在这里，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坦坦荡荡，大气磅礴，不愧是大宋精忠报国的栋梁之才。”

子午笑道：“所谓字如其人！岳飞将军书写如此，其人恐怕也八九不离十。”

普安叹道：“太好了，如此大气磅礴之书，实乃大宋难得的书法佳作。”

寻思片刻，余下忙道：“事不宜迟，将军，我等就即刻启程，先抵郾城早做准备去了。大人千万多加保重，不可过于劳累。”

黄靖捋了捋胡须，深情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挽留了。你们此番前去千万小心行事，兀术恐怕会玩出什么花样来，也是难以预料，东西我已为你们准备妥当，来人啊！给四位小兄弟拿来。”黄靖说着，将士把四个包袱递了过来，四人一人一个，打开一看，皆是盘缠和干粮与水葫芦。

余下想起黄香，就追问道：“大人，黄香姑娘为何不见踪迹？她去了哪里。”四下瞅了瞅，不见黄香，心里不是滋味。

黄靖捋了捋胡须，介绍道：“她自小有起早的习惯，到汉江边骑马去了。这一晃三年了，春夏秋冬，皆是如此。如若不是阴雨连绵，恐怕她还是要去的。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古灵精怪，刁钻嘴毒，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得罪不少长辈。为此老夫没少责备她。可她不听话，依然我行我素，真拿她没办法。不知谁能管得了她，但愿以后有个金龟婿可降服她就好了。”

听了这话，余下失望之余，低下头：“这习惯不错，不似我们习惯睡懒觉。”说话间胡思乱想开来，我便想做金龟婿。只是您老人家却不认得，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想到此处，乐个不住。

子午辩解道：“也不是懒觉，就是太困。这一路跋山涉水，很幸苦的。这些年我们走南闯北，翻山越岭，为国为民，无怨无悔。我们不再年轻气盛，快而立之年了。比起十八岁那年，眼下我就力不从心了。比如这连夜赶路，我就不行了。晚上我就犯困。还记得当年童贯伐辽，我们在高塔放哨，我就受不了。熬夜这件事，我这几年绝不去做。”

武连歪着脑袋瞅着余下，冷嘲热讽道：“你习惯睡懒觉，别搀和我们。你可真有趣，患难与共，也不必这般。再说这熬夜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你自然知道当年东京，那晓市与夜市，就隔了几个时辰罢了。那东京的夜猫子，何其多。既然有夜猫子，自然那小商小贩也就是夜猫子了。为了赚钱，他们不辞辛苦，夜以继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先苦后甜，古今之理。”

黄靖劝道：“你们四人在一起，不容易。这是大大的缘分，也是大大的福分，何必言不由衷，岂不反没意思？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夫羡慕你们。”

“他们就那样，大人所言极是，我记下了。”说话间，普安不睬三人，拿起包袱，捧在手里，对黄靖笑道：“大人，如何使得？盘缠恐怕我们有，我们也够。如今世道变幻无常，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者大有人在，人心思定，你还是捐给难民的好。我们用不着！美意我们心领就是了。”随即将铜钱袋还给黄靖，子午、余下、武连三人一怔，缓过神来，紧随其后。

黄靖露出笑容，慈眉善目之际，叮嘱道：“不过一些路上用的物品而已，一点心意，且莫推辞！你们为大宋黎民百姓赴汤蹈火，我作为一方大员，应该代表百姓言谢。你们如此青春俊杰，乃是后生可畏了。如若不收下，就是瞧不起老夫。放心，这些都是老夫省吃俭用留下来的，俸禄够用。”四人执拗不过，只好收下，再做计较。

普安道：“大人太客气了，打扰几日心中早已有些歉意。那还好意思再临走拿些东西，岂不是太也过分了。”

余下道：“一路上虽说不容易，不过我们都习以为常。只是此番路过武当山，有些江湖味道，这人生在世，还真要学着自个给自个宽心。”

武连深有感触道：“可不是，此番在武当山下那个叫做‘天外飞仙’的客栈，才知道，人情世故少不了。什么小费，过去也不知道是没见过，还是没遇过，如何就没经历。这番遇到了反而不大习惯。”

黄靖叹了口气，笑道：“你们遇到的算不得什么，岂不闻天下人间有许多迫不得已，有许多言不由衷，有许多无可奈何。你们算是幸运的，有师父照应着，你们也不用拾人牙慧。如若单打独斗在江湖闯荡，不知道你们四个又当如何？想必也有过经历，你们也是心知肚明了。老夫年轻时候也是如此，总觉得天不怕地不怕，总觉得没什么做不了的，可后来才发觉，人生在世，为难之处，很多很多。”

子午忙道：“大人过奖了，我们作为大宋子民，看到家国天下被金人如此涂炭，如何可以坐视不管、袖手旁观，自然要冲锋陷阵、英勇杀敌了。大河和大江都在流淌，我们喝着它们的水长大。如今金人在大河边上割膻腥，我们的心也在滴血。不能让金人玷污了我中原的大好河山。多谢，将军心意自然收好，我们这便去了。”

黄靖马上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四人：“你们如若抵达郾城，想见岳少保，还要拿着这封书信，不然，可见不到他。毕竟眼下兵荒马乱，岳少保为防止细作也煞费苦心，与我和吴玠、种浩约定，信件里会有暗号。你们拿着这封信就好了。你们来时，拿着种浩的信件，我之所以进里间查看，便是如此，要在信件上看暗号！还望你们见谅。”

子午四人接过信件，顿时恍然大悟，点点头，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我们明白了。大人，还望多加保重。”说着转身出了府邸。黄靖引众一直送到城门口，望着他们消失在滚滚尘土之间方才进城。

黄香回到府邸，见四人早已不见踪迹，就问黄靖，得知他们不辞而别，顿时一脸不悦，居然黯然神伤，可怜巴巴，眼看快要滚出泪来，好似天大般的委屈涌上了心头。又急又气，又委屈又伤心又难过。不觉，心里骂道：“你们四个家伙，如何就不辞而别了。你们刚来时，我倒是很烦你们，不过眼下走了，倒让人念念不忘，依依不舍了。我素日也有人陪，爹爹与丫鬟，突然有男人来了，一下就四个，陪着玩，也不觉孤单。可眼下又走了，真叫人不大习惯了。我就这怪脾气，见不得也舍不得，真是犯贱！”黄香心里骂着四人，也自怨自艾着自己，来到襄阳城城墙上，极目远望，但见汉水波涛滚滚，小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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