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怎么也不相信秦爸会离他而去,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他不停摇晃秦爸的遗体哭喊:“爸,你醒醒,你快点醒醒啊!”
谢兰眼眶通红,双手慌乱地让二姐夫赶紧拽住失控的秦风,紧接着疯了似的冲向柜子,一把扯出寿衣。带着哭腔朝秦风大声吼道:“小风哥,你快点醒醒呀!眼泪可不能落在咱爸身上,这对咱爸不好,会妨碍他安息和轮回。现在赶紧给咱爸穿衣服,一会儿身体一僵硬可就穿不上了,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可就真成不孝子了!”
秦风惊恐得瞪大了双眼,那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之事。刹那间,他脸上如潮水般翻涌的悲伤骤然凝固,像是时间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他急忙深吸几口气,努力止住那如决堤般泛滥的悲伤。
他的双手哆哆嗦嗦地抬起,胡乱地在脸上一抹,那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奈。紧接着,他脚步踉跄地凑过去,和谢兰、二姐一起,双手忙乱得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给秦爸穿上了装老衣服。
谢兰的手微微颤抖着掏出手机,查询殡仪馆的电话,打通后让他们尽快来车接遗体。没过多久,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身着肃穆的制服,迈着沉稳的步伐抬着棺材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重,工作人员和眼眶红肿、神情悲戚的秦风和二姐夫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秦爸的遗体抬起,动作轻柔又庄重,仿佛怕惊扰了逝者最后的安宁。遗体平稳地放进棺材后,他们又合力将棺材抬上了灵车。
遗体安置妥当后,灵车缓缓启动。秦风失魂落魄地坐在车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谢兰默默地坐在他身旁,泪水无声地滑落。二姐夫开着自己那辆车,载着二姐跟在灵车的后面,一起驶向殡仪馆。
此刻,秦风只觉自己的脑袋仿若被一团混沌的迷雾彻底填满,一片空白,没有一丝清明。他的眼神空洞而游离,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秦爸离去的残酷现实,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向他的内心,可他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接受。
他的心底不断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至极的梦境。他幻想着,只要自己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就能看到秦爸那熟悉而温暖的笑容,听到他那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风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世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每一个场景都像是被一层薄纱所笼罩,缥缈而模糊。
到达殡仪馆后,工作人员身着整齐制服,脸上带着温和且专业的神情,向神情哀伤的家属们介绍起遗体存放间的情况:“各位家属,我们馆内的遗体存放间有多种规格可供选择。有多人共同存放的多人间,能满足一般的存放需求;也有独立空间的单人间,给予逝者更私密的安置环境。”
“在档次方面,有简约经济的普通间,能满足基本的存放要求;特等间在环境和设施上会更完善;豪华间则是各方面配置都达到顶级标准。价格呢,从几十元到几百元都有,其中豪华间每天是999元。大家不用着急做决定,慢慢考虑,选一个让逝者安息、你们也觉得合适的规格就好。”
秦风依旧深陷在自己臆想编织的梦境牢笼里,紧紧蜷缩其中,不愿醒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别人的话语如同飘散在风中的细沙,无法传入他的耳中。他眼神呆滞,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机械地立在那里。
秦风一直沉默着不表态,谢兰作为儿媳,诸多顾虑让她不好自作主张。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犹豫,双手不自觉地相互揉搓着,在一旁左右为难。然而,二姐没有丝毫的迟疑,她眼神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径直对工作人员说道:“就选豪华间,999元一天的那个。”
工作人员缓缓地将承载着秦爸的遗体推进了豪华间。房间内,檀香袅袅,似是一缕缕哀愁在空中飘散。谢兰、二姐和二姐夫神情悲戚,依次走到香炉前,虔诚地捧起香,轻轻点燃,低垂着头,默默祈祷,缭绕的香烟带着他们的缅怀与敬意,缓缓升腾。
大姐和大姐夫所坐的火车也快要进站了,二姐夫急忙开车去火车站接他们。
谢兰心急火燎地给谢妈打电话,一开口就带着哭音:“妈,出大事儿了,我老公公没了。我现在忙得晕头转向,你帮我照看下饭店和小卓华吧。还有啊,你跟我爸说,让他和关叔叔赶紧来滨海。毕竟是我公公去世,咱娘家不出个人来祭奠,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二姐夫开着车,将大姐夫妇送到了殡仪馆。车门打开,大姐满脸泪痕地缓缓从车上下来,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她声音颤抖着询问秦风和二姐,秦爸的遗体存放在何处。
众人领着大姐和大姐夫来到了存放遗体的豪华间。大姐一见到秦爸的遗体,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悲痛都宣泄出来。大姐夫则默默地走到香炉前,虔诚地为秦爸点上了三根香,以此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祭奠完毕,众人心情悲恸地走出豪华间。大姐抬手缓缓擦去脸上纵横的泪水,双眼因过度悲恸而红肿不堪,此刻正怒目圆睁地瞪着秦风,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她情绪瞬间爆发,声音颤抖且尖锐地大声斥责道:“咱爸生病的时候,你为啥不早点给我打电话?让我连咱爸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咱爸有三个孩子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不管大姐言辞多么尖酸刻薄,秦风都像一尊毫无知觉的雕塑,仿佛压根没听见那些刺耳的话语。他双眼空洞无神,直直地凝视前方,谁也猜不透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什么,更无人知晓他脑海中在思索些什么,甚至难以判断他是否有把大姐的斥责听进心里。
大姐见秦风这般充耳不闻,心中的怒火就犹如被浇了一桶汽油,“轰”地一下猛烈燃烧起来,火势汹汹,势不可挡。她怒不可遏,猛地抡起胳膊,朝着秦风扑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兰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挡在了秦风身前。
谢兰泪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滚落,她满脸悲戚,急切地央求道:“大姐,您就别生你小弟的气了。咱爸这一走,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像丢了魂似的,到现在都还沉浸在悲痛里缓不过神呢。”
“他认为咱爸这病没那么凶险,不会有生命危险,怕给你们徒增担忧,才没早点通知。这也是一片好心啊!咱妈不也是怕你们操心,没告诉你们实情嘛!”
大姐正处在盛怒的旋涡之中,谢兰的话宛如石沉大海,根本无法进入她的耳朵。她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心只想绕开谢兰,给秦风一顿教训。
大姐夫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双手紧紧拉住大姐的胳膊,嘴里像念咒一般不停地念叨:“别这样,别这样啦!事已至此,就别再纠结,还是拉倒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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