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萤站在中间,笑容明亮温暖得不可思议,仿佛她生来就是为了汇聚这一片片幸福的碎片。
大家自然而然地围绕着她,亲近、信赖,她是毫无疑问的纽带与核心。
屏幕最终定格在她回眸的灿烂笑脸上,眼底仿佛有温柔的萤火在静谧地燃烧,照亮了所有观者的眼瞳。
……
光影消散,影院内陷入长久的、近乎凝固的静默。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复杂的情感洪流,震撼、欣慰、羡慕、遗憾、悲伤、狂喜……种种情绪无声地碰撞交织。
抽泣声最先从甘露寺蜜璃那里传来,她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太好了……大家都活着……好幸福……真的太棒了……”
她为这过于美好的结局而感动得难以自持。
伊黑小芭内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异色的瞳孔中情绪翻涌,他小心地、略显笨拙地轻拍她的背作为安抚,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闪过自己和蜜璃在樱花树下相伴的静谧画面,那画面让他心口烫得发疼。
“真是一个……美好的梦啊。”真菰轻声叹息,语气里带着一丝恍惚的向往。
锖兔用力握紧了拳,指节发白,他目光紧紧锁着屏幕上那个与义勇并肩而坐、开怀大笑的自己,又看向身边真实的、已逝去的真菰,最终重重地、了然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释然的遗憾。
蝴蝶香奈惠轻轻将妹妹揽入怀中,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自己的眼眶也已湿润,“嗯,能看到这样的结局,真是……太好了。”
她的话语温柔得像羽毛。
蝴蝶忍将脸深深埋进姐姐的肩窝,身体微微颤抖,许久,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哽咽的回应:“……嗯。”
如果姐姐活着,如果大家都活着,世界本该就是这样温暖的颜色吧?这个念头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上她的心脏。
炼狱杏寿郎眼中燃烧着灼灼的光彩,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静默,充满了纯粹而毫无阴霾的赞赏,“了不起!这位少女做到了我们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其心志与能力,值得敬佩!”
他的笑声感染了气氛,驱散了些许悲伤的迷雾。
时透有一郎怔怔地看着屏幕,看着那个别别扭扭却终究融入大家、甚至嘴角带笑的自己,看着身旁安然无恙的弟弟。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极其轻微地、几乎听不见地对无一郎说:“这样的结局……真的存在吗?”
无一郎转过身,看着哥哥,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定有的,哥哥。”
在某个世界里,一定有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
不死川玄弥看着屏幕上那个和大哥坐在同一片阳光下、虽然依旧有些拘谨却没有恐惧隔阂的自己,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他徒劳地用手背擦拭,却越擦越多。
“大哥……”
他哽咽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粂野匡近走到他身边,大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爽朗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看到了吗?小子!实弥那家伙就是嘴硬心软,他比谁都在乎你!这下放心了吧?”
产屋敷耀哉温和的声音响起,虽然微弱,却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所有躁动的涟漪,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中:“虽非我等亲历之路,然能得见如此圆满之终局,知晓命运另有温情之可能,于我辈而言,已是无尽黑暗中窥见的一缕珍贵萤火,足慰英灵。”
“感谢此番馈赠,亦感谢那位……名为浅川萤的少女。”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洞悉一切的慈悲与感恩。天音夫人依偎着他,端庄的面容上带着同样温和而欣慰的笑意,轻轻颔首。
然而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所有人的目光,或直接、或间接、或悄然地,都投向了那个始终沉默而压抑的角落——狯岳所在的方向。
狯岳深深地低着头,几乎要将自己蜷缩进阴影里。
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早已深深嵌进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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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
屏幕上那个被耐心引导、被温柔接纳、被师弟笨拙却真诚地示好、最终能站在阳光下而非深渊里的自己,与他现实中选择的背叛、堕落与凄惨结局,形成了世界上最残酷、最尖锐的讽刺对比。
那屏幕上每一帧温暖的画面,都像一面擦得雪亮的镜子,逼他直视自己灵魂深处最丑陋的卑劣、最不堪的悔恨,以及那份被他亲手碾碎、却从未真正熄灭的、对光明和认可的渴望。
那光明太刺眼了,刺得他眼睛生疼。
一滴,两滴……
冰冷而滚烫的水珠狠狠砸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溅开小小的水花。紧接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无法抑制。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破碎的吸气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这是彻底的、无声的崩溃。
他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傲慢外壳,在那份他从未得到也自认不配得到的“幸福”面前,碎得彻彻底底。
桑岛慈悟郎伸出手,苍老的手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最终只是沉重地、无比疲惫地落下,化为一声悠长到仿佛贯穿了所有时光的叹息。
那叹息里,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哀伤、了然,与一份迟来的、却再也无法传递的宽宥。
光影彻底暗淡,空间开始变得模糊、透明。这场跨越生死界限的奇异观影,似乎即将走向终点。
但那片由陌生少女带来的萤火之光,所点燃的温暖、震撼与深省,却已如同最细微的萤火虫,悄然飞入了每一位观者心中,在那片曾是遗憾与悲伤的土地上,留下了短暂却无法磨灭的明亮印记。
或许在某个遥远的、他们无法触及的世界,幸福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如此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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