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自知自己身心不良,虽然多方求医却始终不能根治,直到他为了打发时间向好友孙道滋学琴,结果在古琴的滋润下居然不药而愈。
他在《琴说》中就写道:“余尝有幽忧之话,退而闲居,不能治也。既而学琴于友人孙道滋,受宫声数引,久而乐之,不知疾之在其体也。”
欧阳修大感惊异以后还将这种方法推荐给了好友杨置,两人都认为古琴的宫商角徵羽五声,分别对应五脏,认为琴声能抒发情感,也能安心宁神。
原本萧天洛觉得这是否是对名人的美化,没成想杜神医也是如此认为,才会对皇后进行音乐疗法,且听杜神医说,这才几日,皇后的状况就有好转。
这人嘛郁气压在心上不得出,就需要渠道发泄出来,或是转移注意力。
她在宫里就如同面对西行宫的那些太妃娘娘一样,总要提醒自己是皇后,要端出皇后的架子,始终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所以程武的建议倒没有错,待在宫里于痊愈无益。
故人再见总是高兴的,杜神医从祖孙二人这里知道了都城的变化,只觉得世事难料。
他才走了几年啊,这就风云突破,皇后这一脉算是彻底完了,还有大齐,战败以后又接连遭受各种各样的破事,想要重新雄起怕是难了。
“那江南斩了?”杜神医觉得可惜:“早听闻这地脉大有讲究,但能窥破者鲜,若是还活着,能与他聊聊也好,可惜了。”
萧天洛实在是绷不住了:“早就该斩了,也是为了两朝的关系才忍到大齐皇帝低头才忍到有回函才斩,现在大齐被咱们握着把柄,又撇不下好处,我看他们溅不起水花。”
至于元宸等人筹谋的事情,萧天洛还是不提了。
杜神医重回旧地,看着十分暴躁,其实又藏着兴奋,世上有几个游医能替皇后诊病的。
老侯爷也看出来了,叹道:“老杜啊,咱们二人的关系不用多说,无论如何你要稳住皇后的病情,让她好生生地,绝不能在六皇子取而代之以前出现任何纰漏。”
杜仲沉默,初开始真不知道为何还有这般奇葩的要求,按常理来说不是盼着皇后死?
只要皇后一死,那太子身后无依,不过后面被一提点也懂了,这不是怕朝臣来一出阴谋论吗?就算不是,说的人多了也难免令人多想,光明正大地取代就会蒙上一层阴霾。
这是为了六皇子的声名啊,这帮人为了这位在侯府生活过的皇子也是费尽心思了。
“罢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能,既然还能于你们有利,那我就多费些心思,只要有效,保住这位的性命不好了吧?她若是要寻短见可就与我无关了。”
萧天洛打了个寒颤,的确,抑郁症患者自寻死路的可太多了,他堆上笑:“有陛下在呢。”
再说了,皇后这样沉迷于权利身份之人,真要让她放弃一切,难啊。
“真是倒霉,都跑到几千里外了怎么还能被找着,为了不让皇家的人缠上,我连与你们的传信都是倒了一手又一手,你们是不知道,那暗卫从天而降的时候,我还在冲凉呢。”
杜神医一大把年纪了,身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也耐不住蹲在木桶里泡澡的时候,几个大男人从天而降,魂都要没了,好吗?!
萧天洛听得杜神医的抱怨忍俊不禁,还是提醒道:“您当年离开都城的时候我们的确派了私兵一路护送,但之后就让他们撤了回来。”
“但这并不排除陛下没有派人继续盯着,那帮暗卫可是比我们的私兵玩得更隐秘,几年来不让您发现也是手到擒来,不若您想想,出去以后的日子是不是格外顺遂?”
杜神医的脸唰地白了,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敢情我一直是网里的鸟儿?”
“那可不,你就没有逃出去过!”老侯爷乐得看他的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你自以为跑到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结果呢,皇帝老儿就在你头顶上看着呢。”
“呸呸呸。”杜神医如遭受莫大的打击,身子一软就瘫进椅子里:“欸!”
“好了,你拥有这高超的医术就早就是猎物,怎么还想着跑呢,”老侯爷安慰道:“你也沾了皇帝好几年的光,有暗卫保护就没在外面吃过亏。”
凡事都有两端,利弊并存,虽说不爽一直被盯着,也沾了光不是。
杜神医是个药痴、医痴、钓鱼重度爱好者,所有事情在他这里都是一根线,人活得简单也容易想得开,被老侯爷一解析,他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也是。”
“杜神医难得归来,今日必定要好好安排一桌,晚辈这就去安排,您可一定要留下来。”
还有你小子说,要说在外面最想念的是什么,莫过于侯府的伙食。
杜神医在侯府饱餐一顿,又顺便从侯府薅了些珍稀药材后扬长而去,他倒是理直气壮,这皇后的命是他们求着他保的,他薅点药怎么了!
送走了杜神医,萧天洛和老侯爷面面相觑,老侯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跺跺脚,走了。
侯老夫人笑着追过去,显然还要嘲笑老侯爷一番,有求于人还想不付出代价,想什么呢。
那可是杜神医,行事本就与常人不同,萧天洛则是看好戏的神情,被祝久儿扯着走远了。
“你还笑,那些药材全是宫里赏下来的,其实我也用不着,杜神医拿走能制出更好的药,也算是不浪费了。”祝久儿其实看得很开:“皇后对程大人不设防,他一回来,她便出宫了。”
无人知晓程武是怎么说服皇后娘娘的,唯有程武晓得,六皇子剿匪大获成功之事给皇后带来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程武再说让她保全健康为太子做主,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出宫治病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一个权字。
只是程武比皇后清醒太多,这一次出宫实则是为了六皇子让路。
太子那日听说六皇子与施重一道入西营,当时脸就变得铁青,事后更是紧急召集其拥护者入东宫商讨论事,万没有料到的是,原本一向热切的支持者竟有三分之一没有到场。
这件事情对太子的打击前所未有,这说明自己一党的心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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