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风那边不同的是,魔都之巅的旋转餐厅,“云间”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霓虹如流淌的星河。
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中,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主桌旁的气氛却与这份奢华格格不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紧绷。
周大福搓着手,看着坐在对面的秦婉柔。她一身剪裁完美的烟灰色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的脖颈线条优美而疏离,像一件价值连城却拒人千里的瓷器。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浩瀚的灯火上,似乎眼前这对自称她亲生父母的夫妇,以及旁边那个巧笑倩兮的养女,都比不上窗外的一盏路灯来得有吸引力。
“婉柔,尝尝这个,这是你妈妈特意嘱咐厨房做的,说是你…可能爱吃的…”周大福将一小碟精致的蟹粉狮子头推到秦婉柔面前,声音带着讨好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婉柔的视线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碟中。澄黄的蟹粉裹着圆润的肉丸,热气氤氲。
她没动筷,只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秦家的厨子,手艺更好。”
周大福脸上的笑容僵住,旁边的妻子王芳眼圈瞬间红了,嘴唇翕动着,却不敢发出声音。
精心准备的菜肴,小心翼翼的讨好,在她面前似乎都成了拙劣的笑话。“姐姐,”清甜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凝滞。
周清欢笑靥如花,端起醒酒器,姿态优雅地为秦婉柔面前的高脚杯注入深红的酒液。
“爸,妈,你们别这样,姐姐刚回来,总要慢慢适应的嘛。对吧,姐姐?”她放下醒酒器,自然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手腕上那串红绳铃铛发出细碎清响。
“清欢敬姐姐一杯,欢迎回家!”她笑容无懈可击,眼底却像淬了冰的玻璃珠,映着秦婉柔淡漠的侧影。
秦婉柔的目光在她手腕的红绳上停顿了一瞬,那抹刺眼的红色,像一根针扎进眼底。
“家?”秦婉柔终于端起酒杯,指腹摩挲着冰凉的水晶杯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视线落在周清欢脸上,“秦家才是我的家。
至于这里……”她顿了顿,红酒在杯中轻轻晃荡,折射出危险的光泽,“不过是你们需要时丢弃,不需要时又想捡回的…旧物存放处?”
“婉柔!你怎么能这么说!”王芳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当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那些人……”“够了。”
秦婉柔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般瞬间刺破所有试图辩解的情绪。她放下酒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目光扫过周大福手腕上不经意露出的一个细小针孔,眼神微微一凝。
周清欢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她放下酒杯,拿起银匙,轻轻搅动面前那份几乎没动过的焦糖布丁,勺尖敲击着瓷盘边缘,发出清脆又单调的声响。
“姐姐,”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甜美,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你知道吗?秦家收购林氏那天,财经新闻拍到你坐在主席台上签字的样子,真好看啊。那么大的数字,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像扔一张废纸。”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秦婉柔,带着天真的残忍。“清欢就在想,要是钱也能买回亲情该多好?
清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真心,天天给姐姐发消息,哪怕姐姐从来不看一眼…”她说着,突然像是手滑,银匙“叮当”一声掉在铺着雪白桌布的桌面上。
几乎是同时,她身体“不稳”地向前一倾,手臂“不小心”撞翻了放在秦婉柔手边的红酒杯!
深红色的酒液如同泼墨,瞬间在秦婉柔昂贵的烟灰色套裙上炸开一大片惊心动魄的污迹!黏腻的液体迅速向下蔓延,浸透了衣料,滴滴答答落在她脚边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啊——!”周清欢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而夸张的惊呼,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惊慌失措”的泪水。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帮你擦擦…”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的餐巾,就要往秦婉柔身上按去,动作看似慌乱,指尖却精准地瞄向秦婉柔颈侧裸露的皮肤,带着一丝隐秘的狠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周大福和王芳惊恐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周围几桌的客人被惊动,投来探寻的目光。
秦婉柔缓缓低下头,看着那片迅速扩散、如同伤口般刺目的深红污渍。冰冷的酒液浸透衣料,紧贴皮肤,带来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几秒钟的绝对寂静,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然后,她动了。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失态的尖叫。秦婉柔只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蕴藏着风暴的深褐色眼眸,此刻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最后一丝光被吞噬殆尽的深海。
她看着眼前周清欢那张泫然欲泣、写满“无辜”和“慌乱”的脸,看着对方伸过来的、带着餐巾的手。
就在周清欢的手即将碰到她衣襟的前一刹那——秦婉柔猛地出手!不是格挡,而是进攻!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训练过的精准和狠厉,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狠狠扣住了周清欢伸过来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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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清欢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感觉腕骨像是要被捏碎!她蓄满的眼泪瞬间被真实的痛楚逼退,只剩下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恐慌。“
不是故意的?”秦婉柔的声音响起,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笑意。
她盯着周清欢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看着对方精心描绘的妆容下那一闪而过的怨毒。
“没关系。”
秦婉柔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开一个极端艳丽、也极端危险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被触怒的疯狂在燃烧。
“这颜色,脏了可惜。”
她一字一顿,目光扫过周清欢身上那件精心挑选的、价值不菲的米白色连衣裙,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因惊惧而睁大的眼睛上。
“它更配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婉柔空着的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抄起了桌面上那瓶还剩大半的、年份久远的拉菲!
瓶身在璀璨的灯光下划过一道冰冷而沉重的弧线!哗啦——!!!深红如血的酒液,如同决堤的瀑布,带着冰冷的重量和浓郁的酒气,自周清欢头顶倾泻而下!
“啊——!!!”
这一次的尖叫撕心裂肺,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痛苦。
昂贵的红酒瞬间浇透了周清欢精心打理的头发、昂贵的连衣裙。
黏腻冰冷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脸颊、脖颈疯狂流淌,冲花了精致的妆容,让她精心描摹的“清纯”假面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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