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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7秋韵卷（第4页）

在这边牢房里上厕所绝对是一种地狱般的体验。老旧的马桶破破烂烂，里面完全没水。黑人囚犯一天的排泄物能把马桶完全堆满，苍蝇蚊子到处飞舞。我只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敢吃东西，看什么都反胃。打扫牢房及内间的厕所更是一件恐怖的事情。由于看守所犯人每天进出很频繁，打扫卫生的人选便用抓阄的方法来决定，托卡梅里的福，这一天我没有参加抓阄。看着那个倒霉的黑人哭丧着脸用衣服蒙着脸提着水桶进去的样子，我越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边看守所每天提供两餐食物。上午十点一次，下午五点一次。食物是当地一种豌豆类熬的糊状粥，看起来就像拉肚子后产生出来的排泄物，闻着也是一股腥酸味。我昨天吃了陈哥带来的食物后没再吃其他的东西。现在虽然是饥肠辘辘，可看到这种东西还是一点都不敢碰，只是喝了杯随餐附带的水。我寄希望于陈哥今天下午能再带点食物过来。

我躺在海绵垫子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隐约之间又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动静。难道是陈哥来了？我心里一喜，连忙翻身爬了起来，站到栏杆边上往外张望。可是等到的却是让我心凉的一幕，餐馆的周老板带着手铐被黑人看守带了进来。他也是一脸木然的表情，低着头从我的牢房面前走过。我连忙大喊一声：”周老板！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他抬头一看是我，连忙凑了过来，隔着铁栏杆激动的对我说：”你也在这里啊！我昨天听说你的事，吓了一跳。今天没想到黑人就找上门了。我还看到卖五金的宋老板，他也被带到了警察局了。“我大吃一惊，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周老板凄然一笑，答道：”我的餐馆报税上有点问题，被他们找到证据了。“我们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黑人守卫过来打断了我们。他推着周老板继续往前走，看着他们的身影转进了墙角后。我的心又沉了下去。看来这次黑人政府并没有因为抓了我后而善罢甘休。他们针对中国公司一些不规范的报税行为，进行了精心调查，正在不断抓捕相关的中国人。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宋老板也被人带了进来。他是个o多岁的黑瘦老汉，看来也是被吓坏了，双腿边走边打哆嗦，几乎是被守卫搀扶着往前行。

他看到我后的表情变得更惊恐。我跟他不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过去。

事态显然是在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再展。我这个牢房的犯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在议论纷纷，他们的眼神不断扫向我，显然是对中国人目前的处境进行了猜测。卡梅里走到我旁边，低声地问道：”boss！生了什么事情？平时很少有这么多外国人抓到看守所的。“我想了很久，才苦笑着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总统想干什么！“卡梅里眨着那双和黑猩猩一般形状的小眼睛，想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如果我们的领袖真想对付你们，不会让你们舒舒服服地关在这里的。他有太多的方法来处理你们了。现在应该只是吓一吓你们，boss！说不定你们只要愿意给钱，马上就能出去了。“”钱？这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吗？“我悲观地想道。

第章危难时刻卡梅里不知道中国人被抓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也不敢跟他解释这些。我怕他知道真相后，觉得我再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翻脸。这一天来，我是依靠他才在牢房里面没有受到任何欺负。如果我完全被孤立的话，恐怕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看守所的晚饭，我依然没有吃。虽然一天没有进食，让我的胃已经处痉挛的地步，可看到那些如米田贡般的东西。我只怕吃的还没吐的多。

看守所的牢房里灯很早就熄灭了。黑人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睡在地上。睡不着的人在小声聊天。不过他们谈论的事情大多都是关于中国人的。他们对于这几天不断有中国人被抓进来的事情非常好奇。虽然我在卡梅里面前一再表示是税务引起的纠纷，可还是有黑人在挥自己的想象力探讨这背后的原因，黑暗里小声的嘀咕一直到很晚才消失。

非洲白天温度较高，晚上却寒冷无比。我把垫子铺在靠门的位置其实不是个好选择。这里白天被晒得很热，晚上又面临寒风刺骨，唯一的优点是空气通畅，比牢房深处更有安全感。

我虚弱地躺在垫子上，望着栏杆外的夜空，饥饿感不断地袭来。我悲观地开始胡思乱想，一会想着如果陈哥以后都不来的话，我可能还没有上庭就会饿死在这里；一会想着我开始抱怨起公司那些混蛋，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却不告诉我。

我要是真被他们害死了，做鬼也要回去缠着他们；再过一会我又想起蓉儿，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的电话也被摔坏了，她打电话找不到我，会不会很伤心很失望。

如果她听到我被抓了，会不会有一点担心，还是会庆幸甩掉了我这个包袱，而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这一刻，我无比后悔自己的犹豫，应该早一点向她表明心意，死前连个老婆也没有，这辈子真是白活了。夜风袭来，我蜷缩着往牢房中间靠了一些。黑人身上的异味闻了一整天，我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现在味道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这样被寒风吹一晚上，感冒了就真的完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外面还是一片黑暗，可肚子一阵一阵的难受，逼着我不得不去厕所。我皱着眉头爬了起来，整个房间黑乎乎的，黑人们胡乱地睡在地上，鼾声此起彼伏。房间太暗，完全看不清楚地上有没有人，我只能弯腰用手摸索着地上的空位，然后慢慢地抬脚前进。走了没几步，我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在了一个人的腿上。那个人黑暗里低喝了一声，直接一脚踹过来。

我被踢得痛彻心扉，却一声也不敢吭，也不敢有任何报复的念头，等了一会，直到地上那人鼾声响起，才继续摸索着前进。恶臭扑鼻的厕所里面也躺着两个人，我捏着鼻子，在黑暗里心惊胆颤地一点点地挪着脚，深怕踩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会惊这个房间里的那两个黑人。最后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贴着马桶，轻轻地解下自己的裤子。

时间又过了一天，早上放风的时候，卡梅里和一些黑人还在唱着中国的国歌。我已经饿得有气无力，没有心情跟着他们一起唱了。

周老板这个时候也出来放风。他看到我蹲在那里，连忙靠了过来，看的出来他的状态也很不好，眼睛红红的，脸色卡白，他走到我旁边低声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这几天和黑人关在一起，没出什么事吧？“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昨天一天没吃东西。这看守所里黑人的食物我实在吃不下去，饿的人有点难受。“周老板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哀声叹气道:”昨天我被抓进来的时候也担惊受怕了半天，没想到牢房的黑人囚犯对我态度还好，可这伙食确实太差了，和猪食一样，看着我就想吐。抓我的那个军官说我们的案子要一起开庭审理。这几天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过？“我想起那天审问时的情况，连忙问他道：”那你没要求请律师吗？“周老板沉着脸说道:”我当然要求过，可他们说我们这是重大经济犯罪，是危险人物，现在不允许找律师。只有开庭后，我们如果对判决不服才能找律师上诉。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这还有没有一点人权？我看他们这就是故意报复我们中国人。“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感觉自己说话都快没有力气了，刚开口就是一阵咳嗽。

宋老板连忙过来帮我拍了拍背，然后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事，胃有点难受。周老板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坐牢了。我公司偷税的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完全是被牵连进来的。“听了我的解释，周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也没人理你，他们就是找中国人报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他们总统还真是狠。上次我听王总说他们总统要报复中国人，我还以为是说个场面话。没想到还真的把我们抓了起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急忙问道”能怎么办？我们小百姓怎么和整个国家斗。这次只能靠政府和他们沟通了。前天我听说商会和大使馆已经开始和黑人政府在交涉，可昨天还是把我抓进来了，看来情况很严峻啊！“周老板对我们的前景不是很看好，弄得我也是忧心忡忡。

我们聊了半天，现宋老板还是没出现，估计放风的时间是和我们错开了。

周老板注意到了卡梅里他们唱中国歌，惊奇地对我说：”你教他们唱的国歌？“我点了点头，把怎么装大老板忽悠他们唱歌的经过说了一遍。我现在也明白了，这种小伎俩对我们现在的处境起不到什么帮助。

这时，卡梅里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周老板，然后对我说：”boss!你今天怎么不教我们唱这歌的后面部分？“我无力地笑笑道：”今天我有点累，没法教你们了！“卡梅里看着我虚弱的样子，一副了然的神情，沉声道：”boss!我知道你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你不想吃这边的食物没关系，我可以让守卫在外面买点吃的给你带进来。你身上还有零钱吗？“我听了顿时心中一喜，连忙摸了下身上的荷包，那两万多法郎的零钱还在，人立刻有了精神，周老板在旁边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看起来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我见状连忙对卡梅里说：”我有！我有！太感谢你了！你和看守说说，帮我和我另外另个朋友都买点面包进来可以吗？“卡梅里拿了钱便跑去和远处的看守交涉起来。周老板感激地看着我道：”郭老弟！你真是个好人。我这次要能出去，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第章前进上午早饭的时候，看守果然给我带了一个棍式面包。我狼吞虎咽地把它吃完，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的慌。像我这样一天不吃，已经是眼冒绿光了。如果今天没有卡梅里帮忙，我也只能去吃看守所提供的东西了。

卡梅里坐在我旁边，端着碗喝着看守所的粥。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掏出点钱给他表示感谢，卡梅里接过后，笑嘻嘻的说道：”boss!希望你记得今天我帮助过你。如果我有一天遇到困难，你也能帮助我。“我使劲点头，我对他的感激是真心的。卡梅里这个黑人虽然长的像个大猩猩，但是很有心计，是个聪明人。这个房间的黑人囚犯也没有什么穷凶之徒，大多都是迫于生计做了偷鸡摸狗的事情。如果他们在中国说不一定都会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牢房的人上午还是二十多个人，到了下午就有十个人被放了出去。然后又有两个黑人囚犯进来，这两个身体非常强壮，穿的流里流气，看起来很不好惹。连卡梅里都不敢去搜他们身。还好整个牢房空出来不少位置，彼此倒还相安无事。

我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形势，可今天既看不到陈哥的身影也没有新的国人被抓进来，情势很是微妙。我找经过的黑人看守询问外面的情势，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得到。时间就在这种迷茫无助的气氛中慢慢地流逝了。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又到了一天放风的时间，这次抓阄选清理牢房的人员时，两个新来的黑人闹了起来，因为卡梅里没有把我算入抓阄的人选里面。他们不甘示弱地和卡梅里争辩，一个抓着我的手要我参加抓阄，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黑人看守们也带着狼狗和枪赶了过来，我现在也没有了刚进来的那种锐气，不敢在这种情势下耍横骗赖，主动要求参加抓阄。

黑人抓阄是用外面草地的一把细草，其中一根的根部被掐断。谁抽到这个短的谁就要对牢房整体进行打扫，很是倒霉。黑人倒是赞同这种方式，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

一个黑人握着细草，房间里的众人一个接一个抽签。我赶紧排在前面的位置，心想这样倒霉的几率会小很多。前面两个人抽到的都是长支细草，我跟着随便摸了一根，抽出来一看就傻眼了。手中的那根竟然是短的。人倒霉起来，真是连喝水也塞牙缝。两个新来的黑人看着我一阵怪笑，黑人守卫也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一个姆宗古要给黑人牢房清理厕所，大概是他们这辈子遇到过最有趣的事情了。

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了一眼卡梅里，他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看起来帮不上什么忙了。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我，等着我接下来的反应。我咬着牙，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无助。看着我半天没动静，黑人看守拍了我一下，指了指旁边的工具，示意我干活。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我低着头拿起工具和水桶，走向了充满恶臭的内间。

整个过程中，我不知道吐了几次，几乎连胆水都吐了出来。接下来的一天，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满脑子里那恶心的场景不断的重现，整个人几乎崩溃。

这几天彻底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失去自由的感觉。日复一日的煎熬，但你却没有办法从那里走出来。因为没有办法，只有静静的坐着和等待，回忆之前曾经走过的每一段路，说过的每一句话。而且绝望的未来，不断折磨地我的意志，但是看守所里面既没有任何好消息，也听不到任何坏消息，谁也不知道未来等着我的究竟是什么。

日子终于到了我们开庭了那一天。一早黑人守卫就要我收拾个人物品跟他走。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敢出去，我看着地上脏兮兮的海绵垫子摇了摇头，对卡梅里说：”这个床垫我不要了，送给你吧！“卡梅里一听，开心得不得了，他大概以为我可以获得自由了，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boss！出去以后千万不要忘了我，我以后会按照你给我的电话和地址去找你的。“我苦笑了一下，低着头走出了牢房，跟着黑人守卫往外面走去。刚走几步，后面就传了卡梅里的歌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我回头望了一下，明白他是用歌声在给我祝福。可现在我即使再不愿意，也无法摆脱一个可怕的事实。今天开庭后，我可能就会被判刑，被关到当地最有名气的那所叫o的重刑犯监狱。”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周老板和宋老板也从各自的牢房走了出来，三个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宋老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这几天他在牢房里也吃了不少一些苦头。他在那里不停地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国家也不管我们，今天我们肯定要被判刑了。“我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老板还算镇定，他挺直了腰，低喝道：”抬起你们的头来。判刑就判刑，别哭哭啼啼地像个娘们似地丢中国人的脸。就算黑人抓到我的痛脚，也别指望我向他们低头。“说着，他整了整自己头和衣服，大步走在我们的前面。宋老板被他一吼，身体挺直了些，连忙跟在后面道：”可是今天开庭，我们连律师都没有，连给自己辩护的机会都没有！天知道他们要怎么定我们的罪！“周老板抿了一下嘴巴，沉声道：”我还懂一点法律，不行我今天来帮你们辩护。这样的审判一点都不公平，我们可以上诉。“我被周老板说的激动起来，咬着牙附和道：”是的！绝不认输！我们跟他们斗到底！“随着我们不停往外走，后面的歌音也越来越小。”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等我们出了看守所，外面一辆皮卡和两名军士把我们押上，朝远处驶去。虽然刚才我们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可坐上车后，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谁又能真的不怕呢！这一条路可不是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

我望着天空飞翔的鸟儿，心中浮现的却是蓉儿的面容。我忍不住在想，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们快看！“宋老板突然激动地大声叫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辆各式各样的车辆跟在了我们身后，每辆车上都坐着中国人。我定眼看去，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中国土建的王总正在后面一辆车上跟我们招手。中国路桥的马总也在后面，他正对着我们微笑。

周老板颤抖着说道：”他们都来了！“”是啊！我们的同胞来救我们了。“我哽咽着点了点头。

一路上，不断有更多的车辆加入进来，有我们认识的，也有我们不认识的。

中国人的车队形成一条长长的巨龙，奔涌的动机响声震天，它们在怒吼，它们在歌唱。”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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