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费佳那羸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素质,叶伊赫禁止对方以后偷偷站在马路边等他晚自习回家的行为。
这次好险他正巧回来,倘若下次晚到两秒钟,就真的得拨打120急救了!
“这里的治安不太好,让你搬去市区住又不肯,”
叶伊赫刻意压低声音,凶巴巴地提醒这个总是面带微笑、好似火烧眉毛也半点不着急的费佳。
“那就在太阳下山前尽量不要外出,听见没有?如果非要出门,记得喊我。”
在提醒前已经被数落了一通的费佳倒也不恼,反而带着某种更亲近的、狡猾的笑意问他。
“如果那时您还没有到家,我也不能出门吗?”
“……”
想起自己平时还要上晚自习的叶伊赫卡壳半晌,在险些被对方带入绕不出的逻辑死胡同之前,忽然反应过来。
“你大晚上出门还能有什么事?别特意站在路口等我放学就好了!”
站在费佳的家门口,叶伊赫双手环抱在胸前,堪称声色俱厉——他极少会对同学或不熟的人展露这种过于亲近且放松的态度,却在关心费佳时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甚至能笃定费佳方才的夜间出门也是为了等他放学,带着某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自信,以及更多、更深的情绪。
混沌而凌乱,将此刻的胸腔填得极满,却又不甚明晰。
费佳的唇角仍噙着笑意,并没有着急回应叶伊赫的话语。
他仅是注意到对方的手指骨节处仍残留有些许敌人的血迹,在楼梯间的灯下红得十分刺眼,让他忽然升起了一点不那么愉快的情绪。
于是,费佳便伸出手去,在叶伊赫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用带着手套的指腹轻轻按在那处血痕上,又加重了些力道,缓慢而坚定地擦拭干净。
幸好那点血只是被冷风吹了一小会儿,此刻尚未彻底干涸,在接触到那层纤薄且柔软的羊毛布料后,便乖顺的吸附其上,只剩下外层一圈浅浅的、几乎瞧不出来的轮廓。
“………”
叶伊赫有点被惊到,一动不动的僵硬在原地,任由费佳微微蹙起眉心,像忽然发现自身有洁癖般又用指腹来回抹擦几次,直到连那点黏在皮肤上的血痂也彻底消失为止。
“你……”
叶伊赫感觉自己的心跳又迅速变快,耳朵也开始发烫,比站在擂台上打冠军赛时还要紧张得多。
“请原谅我的冒犯。”
费佳那双色泽罕见的绛紫眼眸微动,连带睫羽也轻颤着,以一种柔软的、叹息般的歉意抬起,望向条件反射就想偏开目光、又硬生生忍住的叶伊赫。
“以及今夜给您带来的困扰。”
他们头顶的钨丝灯泡不算十分明亮,但使费佳眸底侵染上小半温润的碎光,在不动声色的笑意里微微摇曳着,却晃得叶伊赫几乎难以稳定心神,宛若站在风暴来临的窄窄帆船上。
明明看过的人也不算少,但叶伊赫仍旧很难形容费佳带给他的那股异样吸引力——大约得归咎于对方的样貌、性格与来历皆太过特殊,又总是对他如此的退让与妥协。
“也没觉得困扰,那几个混混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当费佳终于收回手时,叶伊赫吐出一口气,格外无可奈何朝他反伸出五指。
“你的手套,”叶伊赫说,“我洗干净再还你。”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不必劳烦。”
费佳的唇角始终带着笑意,好似他一贯是如此的无害与温和。
“那么,您现在要进来继续我们已约好的功课补习吗?”
他十分优雅地侧过身,给叶伊赫让出通往自家的道路。
“……”
始终压在心底的微妙悸动终于达到临界值,令叶伊赫在越过他进屋时,忍无可忍的出声。
“你不要老是用[您]的敬语喊我!”
——可惜从之后的二人相处来看,费佳并不打算改变这点。
总是被哽住的叶伊赫只能安慰自己,这是独属于费佳的礼貌与修养,他对谁都这样。
升上高二的他既要努力提升学业,还要兼顾训练与比赛,变得愈发忙碌。
相凌薇试图劝他先放弃比赛,专心考大学,但被叶伊赫拒绝了——以他们这好不容易脱离贫穷的生活条件,比赛的奖金能多赚一笔是一笔,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何况,他如果能在比赛中连胜,对她的教练事业也有很大的帮助,算是块金字招牌。
见无论怎么说都拗不动自家小孩的决定,相凌薇只好叹口气,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他不许再帮忙做饭,全部让她来。
虽然她做的饭菜不算美味,好歹也是普通水平。
其实空闲时间最多的费佳也举手自荐过,下一秒就被母子二人无情拒绝,连眼睛都没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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