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西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她从小就演技出色,在模仿弟弟提尔森这件事上更是无人能及,甚至能骗过母亲的眼睛。她用这招逃掉了许多节舞蹈课,许多次偷溜进教堂与赫穆尔幽会,也用这招逃脱了希律的追杀,以提尔森的名字继任北境领主,成为声名赫赫的北境王、摄政王。
但是现在她成为了光明女神,祂是比肩大陆历史的神圣传说,是赐予世人法术的主人,一个过于容易被拆穿的身份,尤其是在听到土着们音调怪异的帝国语言后,因为相同的语言意味着同源的文化。
为什么他们会说帝国的语言?海莉西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她急需向他们证明自己的神力——挽救一个难产中的女人。
“这是我力量的化身,阿特纳斯——”“光明女神”介绍自己肩上模样奇特的红色生物,“阿特纳斯……意思是无尽的火焰,会为大陆带来温暖。”
她弯腰走进了冰屋,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木床上,她身下的狐皮毯子已经被血水浸湿,眼神涣散地望着闯入的棕发少女。
假如是抓一头熊,或者是砍几条狼的脑袋,对海莉西当然不在话下,可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经验,她只好走上去,握住了女人的手。
“我……我会为你施加一个魔法,让你不再这样……痛苦。”她闭上眼,急得满头大汗,但手心里女人攥住她的手指正在逐渐失去力气。
如果神正在注视这里,她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不要让一条生命就这样在面前逝去。
她忽然睁开眼,想到了方法,海莉西捉住一旁的龙,飞快地命令:“阿特纳斯,快喝我的血!”
龙嗅了嗅她递来的手腕,不知道人想做什么。
“就像之前那样。”她回忆着曾经在地牢时的场景,这家伙之所以被她误认为魅魔,就是因为获得她的体液会变强,海莉西不再犹豫,把手伸进龙嘴里,另一只手握住龙的吻部,强行让龙的两排尖牙咬破了自己的手腕。
龙惊得跳起来,人的血已经顺着流进它的喉咙,腥甜的味道让龙脑袋发晕,过于浓郁的情感也随着鲜血流向它,平时不会表露的隐匿情感,一种无比香甜的味道涌入它全身,如同罂粟般令它食髓知味,几乎迷失其中。
只是片刻,人已经抽走手臂,龙瘫倒在地上,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双翼,它用金色竖瞳望向这个人类,她垂下了眼睛,眉头轻轻皱着,如同晨曦时最先出现的光晕,将目光轻柔地洒落在龙的脊背上。
龙在光的映照中,耳朵捕捉到骨骼发出的轻微响声,它低下头,发现自己的爪子变大了,尾巴也变得沉甸甸的。
“为她消除掉这份痛苦,让这个孩童平安诞生,与母亲一起获得新生。”海莉西说,这变成了操控龙的咒语,令它不得不听从。
“光明女神”走出了冰屋,她向围在外面的人们点点头,手里拎着半边拖在地上的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洁白的雪地中,女人、男人和孩子,面对着半边手臂沾满血迹的少女,先是首领模样的男人向她屈膝跪下,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跟随他的动作,用虔诚的姿态向降临在村庄的光明女神献上敬畏。
“请您不要抛弃我们!”人们的渴求织成一张巨网,让虚假的女神不安起来,她向他们解释,自己仍需要前往下一个地方,为更多人降下神迹。
村落里用一顿最丰盛的美餐招待了她,尽管在海莉西看来不过是很多种的熏鱼和口感酸涩的肉干,她喝了一口烈酒,决定在临走前为他们再留下些东西。
“捡到绿色的石头,就丢进火焰里灼烧。”“在生产前,接生的女人要用煮沸过的水擦拭双手。”
她又捡来木棍,教了孩子们简单的计数方法。
第二天黎明,海莉西被龙湿漉漉的舌头舔醒了,她眯着眼睛,发现龙在她身上四处闻,少女还注意到它忽然增长的体型。
见赐予它美味的人醒来,龙主动凑上去,用鼻子顶着她的腰把少女从地上扶了起来,似乎在催促她。
“村里人说会送我们一直到下一个村子,”她打了个哈欠,“不用这么早啦……”
龙吃了一种又硬又咸的情绪当早餐,它知道了这叫仰慕,是它没尝过的滋味。现在龙明白了,跟着人能吃到它之前想都没想过的好东西,让它长得比其他动物还高大、被热热的力量填满全身。
它忍不住低头瞧着自己胸前,龙没舍得把昨天尝到的香甜滋味吞进肚子,很小心地把它们藏在了脖子和肚子之间的空地,现在这里滚烫得像人放在火上的水,透过它红色的鳞片透出金灿灿的微弱光芒。
祂摸了摸它的头,笑得很神秘,又有甜甜的味道飘出来,还有点涩涩的:“哎呀,我知道怎么让你快点长大了,阿特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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