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石壁上,荧光苔藓在众人的探照灯下泛着幽蓝微光。周念真正用指尖轻触石壁上斑驳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纹路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仿佛某种远古的警示。她脖颈后的胎记微微发烫——那是周氏家族世代传承的时间之印,此刻正像被火灼烧般刺痛。
"小心!"林修远的声音从队伍最前方传来。这个身着黑色战术服的青年突然转身,手中的青铜罗盘爆发出刺目金光。罗盘边缘的二十八星宿纹路急速旋转,在众人头顶织出一道金色光盾。与此同时,陈哲宇的后裔苏晓突然拽住身旁考古学家的后领,将他猛地推开——方才站立的位置,此刻正插着一根泛着幽蓝光芒的骨箭,箭身周围的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无人机操作手小李。他盯着平板电脑屏幕,瞳孔骤然收缩:"热成像显示...有东西在移动!不,不是移动,是时间流速异常!"屏幕上,原本代表众人的红色光点周围,突然涌现出大片黑色雾状阴影,那些阴影所过之处,岩石表面迅速爬满裂痕,苔藓瞬间枯萎成灰。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当陈默(陈哲宇后裔)举起手中的时间回溯装置时,三只形似渡鸦的生物已从洞顶俯冲而下。它们的身体由浓稠的阴影构成,每一次振翅都在空气中留下蛛网状的时间裂缝。离得最近的考古队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的鬓角瞬间爬上霜白,手中的摄像机剧烈抖动着坠地,镜头里映出自己迅速衰老的面容。
"用时间锚定立场!"周念真厉声喝道。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闪烁的时间之印,掌心按在石壁上的刻痕处。刹那间,所有刻痕同时亮起,金色纹路如活物般蔓延至整个洞穴地面。林修远的罗盘同时发出轰鸣,金色光盾向外扩张,在众人周围形成半球形的防护屏障。
一只阴影渡鸦撞上光盾,发出刺耳的尖啸。它的身体接触光盾的瞬间,羽毛上凝结出冰晶般的纹路,原本虚无的阴影躯体竟变得肉眼可见——那是一具由无数陈旧怀表齿轮拼凑而成的骨架,表针仍在诡异地转动,每转一圈,光盾就黯淡几分。
"它们在抽取防护立场的时间能量!"苏晓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这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举起手中的装置,那是陈哲宇当年设计的时间分流器改良版,"修远,维持光盾的频率需要和我的分流器同步!念真,你负责定位它们的本体!"
林修远咬着牙点头,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罗盘内的时间之力正在被急速消耗,那些渡鸦每一次冲击,都像是在撕扯他的神经。周念真闭上眼睛,任由时间之印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她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体,沿着石壁上的刻痕向四周蔓延——在洞穴深处的某个空间,她"看"到了扭曲的时间洪流,以及隐藏在洪流中的真相。
"它们不是实体..."周念真的声音带着几分晦涩,"这些生物是时间裂隙的具象化产物,就像...就像伤口上结的痂。但它们的核心...在另一个时间层。"她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流转着金色的纹路,"陈默,你的时间跃迁装置能把我们送到半秒前的空间吗?"
"理论上可以,但只有三秒钟的窗口期。"陈默敲击着腕表式装置的界面,金属表带在他手腕上投下冷硬的阴影,"而且我不知道跃迁过去会面对什么。"
"面对我们的过去。"林修远突然开口,他的罗盘此刻已变成血红色,"这些生物在偷取时间能量的同时,也在制造时间闭环。看这个——"他抬起手,众人这才发现,光盾外的岩石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新鲜的爪痕,而那些爪痕的形状,竟与几分钟前他们在洞外看到的远古岩画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第一只渡鸦终于突破了光盾。它发出胜利般的尖啸,扑向最近的苏晓。女孩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却见自己腕间的银色手链突然发出强光——那是陈哲宇留给后裔的遗物,此刻正浮现出当年刻下的铭文:"时间从不会真正流逝,除非我们允许它被偷走。"
耀眼的白光中,渡鸦的身体被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空中旋转着消失。但更多的阴影已经从洞顶和石壁的裂缝中涌出,它们的数量似乎随着每一次时间波动而增加。周念真突然意识到,这些生物正在利用他们对抗时产生的时间能量自我复制。
"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御了!"陈默突然扯开战术背心,露出缠绕在腰间的银色装置,那是由三十七个不同年代的怀表零件拼凑而成的时间共振器,"念真,告诉我核心的位置,我来制造时间坍缩点。修远,你负责用罗盘引导它们的注意力;苏晓,你用分流器制造时间乱流,为我们争取三十秒。"
周念真的指尖按在林修远的罗盘中央,金色纹路顺着他的手臂爬上罗盘表面。二十八星宿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不再是防御性的金光,而是变成流动的银色,如同星辰在夜空中的轨迹。"它们的核心在洞穴第三层的时间祭坛,"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那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百倍,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苏晓深吸一口气,将时间分流器的功率调到最大。装置发出蜂鸣般的尖啸,她的耳后渗出鲜血——过度使用这类装置会对使用者造成时间反噬。但她只是扯掉碍事的耳钉,露出耳后与周念真相似的胎记:"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的捉迷藏吗?这次换我来当诱饵。"
陈默冲她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金属腕表在腕间滑动,露出一道淡色疤痕——那是三年前在尼泊尔修复时间裂隙时留下的灼伤。他转身时,战术背心里的共振器零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是时间齿轮在暗处低语。周念真注意到他后颈的碎发里夹杂着几根银线,比三天前出发时明显增多了。
洞穴通道呈螺旋状向下延伸,石壁上的刻痕逐渐呈现出流动的波纹形态,每道刻痕之间的距离精确到毫米,像是某种时间刻度的计量。林修远的罗盘始终保持着四十五度倾斜角,指针在"子丑寅卯"的方位间疯狂震颤,金色光盾边缘泛起细碎的涟漪,如同被风吹皱的水面。
"温度在诡异地波动。"苏晓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我这边的时间乱流监测仪显示,你们每前进十米,时间流速就会紊乱一次。念真,你胎记的反应频率是不是加快了?"
周念真按住锁骨下方的时间之印,那里正以心脏跳动的频率灼烧着。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祖父用银针在她皮肤上点下印记时说的话:"周氏的血脉是时间的活容器,当印记发烫时,你要学会倾听时间的哭声。"此刻,她确实听见了——那是一种低频的嗡鸣,从骨髓深处升起,与石壁刻痕的震颤形成某种共振。
"停一下。"她突然伸手按住陈默的肩膀。这个动作让林修远瞬间绷紧肌肉,罗盘光芒暴涨,险些将前方的阴影照成齑粉。周念真蹲下身,指尖抚过地面上一道新月形凹痕,那凹痕边缘结着冰晶状的物质,却在她触碰的瞬间融化成深褐色液体,"这是时间凝固后的残骸,和三年前青海盐湖出现的时间瘤是同一种物质。"
陈默皱眉看着地面:"也就是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大规模的时间能量泄漏?"
"不止泄漏。"林修远用罗盘轻触石壁,那里突然浮现出一组焦黑的爪痕,五根指节的长度呈现出诡异的比例,"这些爪痕的形成时间...根据罗盘的同位素检测,是在我们进入洞穴的十分钟前,但从氧化程度看,又像是存在了百年以上。时间闭环正在自我完善。"
周念真站起身,时间之印的光芒顺着手臂蔓延至掌心,在地面刻痕上投射出复杂的光影。那些光影突然组成一个旋转的沙漏图案,细沙正从底部向上逆流。"祭坛在吸收我们的时间能量作为锚点,"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紧张,"如果再不加快速度,整个洞穴会变成一个独立的时间囚笼,我们的未来会被过去吞噬。"
三人继续前进,脚步踩在时间紊乱的区域,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不同的时间流速。周念真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石壁上忽而拉长忽而缩短,仿佛同时经历着幼年、青年和中年的时光。林修远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光盾外的阴影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脸,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剥落,露出底下机械齿轮的轮廓。
"是被偷走时间的受害者。"陈默的声音沙哑,"这些阴影生物在把人类转化为时间能量的容器..."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爆裂声打断——左侧石壁上的苔藓突然集体燃烧,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燃烧速度却慢得惊人,每一粒火星都像是在空中凝固的宝石。
周念真猛地拽住陈默的手臂,在时间之印的光芒中,她看见一道幽蓝骨箭正以蜗牛爬行的速度穿透光盾。"它们改变了攻击频率!"她大喊着推开陈默,骨箭擦过他的战术背心,在布料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而那痕迹正以每秒十年的速度老化,迅速裂成碎片。
林修远的罗盘终于不堪重负,二十八星宿的光芒熄灭了一半。他单膝跪地,鲜血从鼻孔渗出:"念真...我的时间力场撑不住了...你们先走..."
"闭嘴!"周念真扯开颈间的银链,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时间锚点,"还记得我们在剑桥的时间力学实验吗?把你的频率调到和我一致!"她将银链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时间之印与罗盘的光芒骤然融合,在前方开辟出一条银色通道,通道两侧的时间乱流如同被劈开的巨浪,露出深处的祭坛轮廓。
第三层洞穴的入口近在眼前,却被一道由记忆碎片构成的屏障挡住。周念真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在实验室里打碎祖父的古董怀表,玻璃碎片在空中悬浮的画面;林修远则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在拍卖行举牌,拍下那枚青铜罗盘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陈默眼前闪过的,是苏晓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偷偷放在她办公桌上的时间沙漏,沙漏底部刻着"致永远的搭档"。
"别碰那些碎片!"周念真的警告被一声闷响打断。陈默的指尖不慎触碰到一片泛着金光的碎片,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的微笑。瞬间,碎片化作无数细小的齿轮,钻进他的袖口,手臂上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
"陈默!"林修远挥出罗盘,金色光刃斩断那些齿轮,"这些是你被偷走的时间片段,它们在引诱你陷入时间幻觉!"
陈默咬着牙扯掉战术背心,露出腰间正在发烫的共振器。那些黑色纹路正沿着他的锁骨向上蔓延,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醒:"念真,还记得我们在敦煌时,你说过时间之印的真正力量吗?"他突然抓住周念真的手,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胸口,"用你的时间之印作为坐标,我来强行打开通道!"
周念真瞪大了眼睛:"你会被时间乱流撕成碎片的!"
"但你能活着到达祭坛。"陈默的嘴角渗出血丝,黑色纹路已经爬上他的脸颊,"这是唯一的办法。修远,帮我稳住空间坐标!"
林修远没有说话,只是将罗盘重重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金色与银色的光芒在屏障前汇聚,形成一个旋转的六芒星阵。周念真感觉到陈默的体温在急速下降,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转动,每一声轻响都像是在割裂她的神经。
"对不起..."陈默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以后不能再陪你们捉迷藏了..."
屏障在剧烈的震颤中裂开一道缝隙,里面传来沙漏转动的轰鸣。周念真咬着牙拽住林修远冲进缝隙,转身时,她看见陈默的身影在时间乱流中逐渐透明,他举起右手,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活下去"。
缝隙在他们身后闭合的瞬间,周念真跪倒在地,时间之印的光芒第一次如此暗淡。林修远按住她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罗盘上,代表陈默的光点正在急速消散,却在最后一刻化作一颗明亮的星,永远定格在二十八星宿的"心宿二"方位。
祭坛的景象比他们想象中更加震撼。十二根石柱上的时间刻度正在疯狂旋转,中央的沙漏已经完全逆转,细沙组成的洪流中漂浮着无数人脸,苏晓的脸也在其中,她的头发已经全白,正透过时间洪流向他们伸出手。
"苏晓的时间分流器过载了!"林修远的罗盘指向沙漏底部,"她的本体在三十年前的时间层,这些阴影生物正在用她的时间作为燃料!"
周念真站起身,时间之印突然重新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她望向沙漏顶部,那里有一个细小的缺口,正是陈默用生命打开的通道。"修远,用罗盘制造时间虫洞,把我送到沙漏顶部。"她解下银链缠在林修远手腕上,"这次换我当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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