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九层,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散发着强大的力量波动。璃末的神识凌于虚空,一片广阔无垠的金色河流,水流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是由无数星辰汇聚而成。河水清澈见底,底部铺满了晶莹剔透的灵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璃末深入河中,眼前一虚,居然出现无数幻影,她看到了河中自己,看到自己在河影之中中分裂成千百个前世魂影。那些本应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杀戮场景此刻纤毫毕现……
此河极其影响修者神魂,璃末甚至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河里深处某种物质给吸噬而去。
而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她的神魂瞬间进入了河底的最深处。
昏昏沉沉好一会,若不是此时情况十分危急,如果再昏下去,她可能随时就要被消亡,意识慢慢回来,却是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痛苦,那种身体无数力量撕裂吞噬的痛苦,仿佛是有无数魔手在撕裂她的一块块神魂,随时她的意识便是要消散了……
这是什么……是她前世所熟悉的魔道吗?
她猛地张开眼,本以为睁开眼见到的情景是暗流涌动的黑暗,无穷无尽的恐怖恶魂,想不到,入眼一片漫长无际的紫色萤光花海。
紫色花以花的形式,呈现水草的生态,在金色河水之中摇曳生姿,这些紫色的花朵形态各异,花瓣都薄如蝉翼,中心呈月色浅白,花瓣的颜色由浅紫逐渐过渡到深紫,仿佛被夕阳余晖染过一般。花蕊则是淡淡的金色,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夜晚的星星落入了花心。
可是此时的璃末却感觉不到美,而是感觉到恐惧。
一种来自深渊注视的恐惧。
她感受到一股来自深处的力量,不可知,而危险,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下一刻,她瞪大眼,想不到,在此时,她真的看到了一只眼,一只极其巨大无比的眼,这双眼,仿佛是一颗浩瀚星空中的星球。在最底层的金河深处,在紫色花朵中心处,缓缓浮现,最终,在璃末剧烈如擂鼓的心中声中,升于半空,最终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
她逐渐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站在它的脚下,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它的瞳孔深邃如黑洞,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仿佛能将一切光明与希望都吸进去。
此时的金河深处,四周的光芒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整个空间变得阴暗而压抑。璃末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她的神魂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巨眼的存在不仅仅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
巨眼周围的紫色花朵看似美丽,但它们的花瓣却如同锋利的刀刃,边缘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璃末试图移动避开巨眼,飞到相对安全的距离,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仿佛她的神魂已经被那双眼睛牢牢锁定,无法挣脱。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尽的旋涡……那旋涡,极是混乱而恐怖……
甚至,她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突然,巨眼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唤:“你来了……”
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带着极其恐怖的威压。
璃末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那般的深沉,深沉得带着远古的亘枯,如大地的暮钟敲打在她的耳膜上,激起心脏的刺疼,而她,下意识地回答:“我来了……”
抿了抿唇,又觉得这又不是自己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居然此番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于是她下一句说:“你等我?”
她这一句索要的情报范围极大极广,不管巨眼如何回答,她总能从其中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金河河水潺潺,巨眼眼瞳的瞳仁微微颤动,仿佛在表达着它的情绪,无端让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物体”,而是一个“人”。如此,更是让人觉得寒毛竖起……只听它道:“逆轮之人,邃古为循,我们终是需见一场,完成各自宿命。”
璃末瞳孔巨震,什么,逆轮……它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她怀的最大的秘密便这样被拆穿了……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炎銮”,巨眼缠绕周身的紫色花草,慢慢地晃动,像是对应着她手里的动作,而天地之气也变得肃杀了起来,只听它低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你不需要对我动手,本质上来说,我们并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
这句话,是对身为天剑神君弟子,问天宗最年轻出尘长老说的,还是对前世是魔头,如今修炼《道胎魔种乾坤神诀》也身怀魔丹的她说的?
但这话也成功阻住了她的杀意,她轻轻笑了笑,虽然笑得微有些勉强,问:“不是敌人,那便是朋友了,你……能为我做什么,提供什么助益呢?或者,我心中的疑惑,你能为了解答几分……”
巨眼周边的紫色花草又是一阵轻晃,好一会儿,才道:“那便要问你心中最执念是什么,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璃末很多都想问,话都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半阖眉目想了良久,问:“我想问,在这一场亘古千年的棋局中,我身处的这边战场,可有生机?”
这话,大概让巨眼极是意外,璃末仿佛什么没有问,又仿佛什么都问了,这让巨眼立时对眼前这个女修士印象深刻了几分,它在这问天宗地底沉寂万年,也曾遇过几个修士,但没有璃末这般,以一句话给它带来那般强大的震撼。
她是一颗棋子,不过是一颗棋子。
而她做为一颗棋子,却仿佛捕捉到了某些本不可能她能获得的讯息,又以极其强大的智慧,以点推面地推理猜测出一件关于天下众生的大棋局大变动,这是极难以想象的,而她,仅是看见巨眼的第一个问题,便切中了这天下棋局中最关键的要害。
于是巨眼回答:“天策乾元,无生死之尽,这世间,本没有必死的局,必死的人。”
“几成生机?”璃末没有跟它废话。
“一成。”
璃末闻方,勾起了噬血的笑容,眼神燃起强大的战意:“一成,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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