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森林的早晨总是裹着一层薄雾,像给青草披了件白纱衣。小刺猬灰灰背着刚采的红果子往家跑,忽然听见树后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断裂的脆响。
"谁在那儿?"灰灰把身子团成刺球,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
一只斑斓大老虎从橡树后走出来,前爪还踩着半根断枝。他的金皮毛在晨光里闪着光,脑门上的"王"字像用墨笔描过似的。"小东西,别怕。"老虎的声音轰隆隆的,像远处的雷声,"我是这片森林的新大王,刚打败了老黑熊。"
灰灰慢慢展开身子,看见老虎的前腿上有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大王,您的腿受伤了。"
"小伤而已。"老虎抬起头,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尾巴尖的毛扫得树叶沙沙响,"你看我这爪子,一扑就能拍断黑熊的肋骨。"他猛地往前一扑,带起的风把灰灰吹得打了个滚,可落地时没站稳,差点撞到树干上。
"大王好厉害!"灰灰从地上爬起来,红果子撒了一地。这时,树上的松鼠果果探出头,蓬松的大尾巴像把扫帚:"灰灰,你娘让你早点回家呢。"
老虎听见声音,猛地抬头盯着树梢:"小东西,敢偷看本王?"他猛地蹿起来,前爪够到了最低的树枝,可没抓稳,"咚"地摔在地上,震得周围的蘑菇都颤了颤。
"哎哟!"老虎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撑着站起来,"本王是故意逗你们玩呢。"
果果抱着松果缩到树杈里:"我才不怕你,我爷爷说,真正厉害的动物不会乱发脾气。"
"你爷爷?"老虎嗤笑一声,用爪子扒拉着树干,"是不是去年被我追得掉进水塘的老松鼠?"
果果的红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许说我爷爷!他是为了救小狐狸才掉进塘里的!"
正在这时,溪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小鹿朵朵提着陶罐来打水,她的角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灰灰,果果,你们在吵什么呀?"
老虎的眼睛亮了,他最喜欢小鹿身上的嫩肉了。"送上门的美餐。"他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牙,悄没声息地往溪边挪。
灰灰急得直跺脚,却不敢大喊,怕惊动了老虎。他瞅准机会,猛地朝老虎的后腿滚过去,尖尖的刺扎得老虎嗷嗷叫。
"该死的刺猬!"老虎回头去踩灰灰,朵朵趁机提着陶罐往密林里跑。可她慌不择路,被一根老树根绊倒了,陶罐摔成了碎片。
老虎扑过来,前爪按住了朵朵的后背。朵朵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掉在青草上:"别吃我,我妈妈还在等我打水回去......"
"等你到了我的肚子里,她就不用等了。"老虎得意地舔了舔嘴唇,刚要下口,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嘎"的一声。
一只老雄鹰盘旋在半空,铁钩似的爪子闪着寒光。"虎小子,放开那只小鹿。"老雄鹰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前阵子你打败黑熊,我还以为你能当个好大王,没想到还是改不了吃人的本性。"
老虎仰头咆哮:"老东西,你管得着我吗?再不走,我连你一起嚼碎!"他刚说完,就觉得后颈一紧,原来是老雄鹰俯冲下来,用爪子抓住了他的皮毛。
老虎疼得原地打转,却怎么也甩不掉老雄鹰。他想起来了,这只老雄鹰当年救过掉进猎人陷阱的小老虎,也就是他自己。可现在他是森林大王了,哪能被一只鸟欺负?
"放开我!"老虎猛地蹿起,撞向旁边的大树。老雄鹰被甩了出去,翅膀擦过树干,掉了好几根羽毛。
就在这时,密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黑熊拄着根粗树枝慢慢走出来,他的一条腿还不太利索,正是被老虎打伤的。"虎小子,你真以为打败我一次,就能横行霸道了?"
老虎看见黑熊,心里有点发虚,可嘴上还硬:"老东西,还敢来送死?"
"我不是来打架的。"黑熊的声音闷闷的,"昨天你追朵朵的时候,没看见她脚边的蛇洞吗?那里面住着剧毒的响尾蛇,她要是再跑快两步......"
老虎愣住了,他刚才光顾着得意,根本没注意脚下。
老雄鹰扑扇着翅膀落在黑熊肩上:"前阵子山洪暴发,是朵朵的妈妈带着鹿群踩出逃生的路,你才能从上游脱险。"
灰灰也鼓起勇气说:"是呀,上次你被困在冰洞里,还是朵朵用她的角撬开冰块呢!"
老虎的脸一下子红了,比熟透的山楂还红。他看看被吓得直哆嗦的朵朵,又看看自己爪子上沾的鹿毛,忽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我......我刚才没看清是你。"他结结巴巴地说,赶紧松开了爪子。
朵朵站起来,揉着被按疼的后背:"没关系,你是不是饿了?我家有刚晒好的玉米饼,我去拿给你吃。"
老虎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确实饿了,可刚才还想把人家当美餐呢。"不用了......"他低下头,尾巴蔫蔫地垂在地上,"我不该那样对你。"
老雄鹰哈哈大笑:"知道错了就好。当大王不是靠欺负弱小,是要保护大家才行。"
黑熊也点点头:"你看,灰灰能帮大家找最甜的果子,果果会提醒大家哪里有猎人的陷阱,朵朵知道哪片草地的草最嫩。大家各有各的本事,才组成了我们这个森林家呀。"
老虎看着灰灰帮朵朵捡起摔碎的陶罐碎片,看着果果从树上扔下几个最大的松果,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那......我能帮大家做什么呢?"他小声问,声音再也不那么轰隆隆了。
"你可以帮我们赶走偷蜂蜜的豺狼!"灰灰举着红果子喊。
"你能驮着受伤的小动物去看猫头鹰医生!"果果从树上跳下来。
朵朵抿着嘴笑:"冬天的时候,你的山洞最暖和了,可以请大家去做客呀。"
老虎的尾巴慢慢翘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得意,是因为高兴。他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朵朵的肩膀:"那我现在就帮你打水吧,我知道哪里的溪水最干净。"
阳光渐渐驱散了薄雾,森林里又热闹起来。灰灰背着装满红果子的篮子,果果坐在老虎的背上,朵朵提着修好的陶罐,老雄鹰和黑熊走在最前面,他们要去告诉森林里的所有小动物:新大王不仅有厉害的爪子,还有颗愿意帮助别人的心呢。
走在最前面的老虎忽然停下来,回头问:"你们说,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傻?"
大家都笑了,笑声像风铃一样,在林间荡来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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