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人知晓的是,在那堆被朱笔点中的名单里,有一人名为顾千帆。
此人,倒是与堂上那位绯袍玉带、气势冷冽的萧阁老,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关联。
……
皇宫大内,夜色已深。
后殿之中,烛台高擎,明亮的烛光将殿内照得恍如白昼,却又不失柔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宁神静气。
身着常服的仁宗皇帝正伏于紫檀木御案之后,批阅着那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章。
他年事已高,面容清癯,眉眼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目光依旧温和而专注,偶尔蹙眉深思,流露出一种为国事操劳的沉凝气度。
案头一盏温着的参汤,已不见多少热气。
殿内侍立的宫人皆垂手屏息,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圣心,唯有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衬得殿宇愈发静谧。
“官家。”御前大伴、内侍省都都知崔公公悄无声息地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足的恭谨,“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歇了。”
“另外……皇城司雷司公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仁宗皇帝闻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雷敬?春闱期间,他不在京中肃清宵小,夤夜入宫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威严。
“老奴不知,雷司公只言事关贡院,不敢延误。”崔公公躬身回道。
仁宗皇帝略一沉吟,将朱笔搁在青玉笔山上,轻轻揉了揉眉心:“宣他进来吧。”
“是。”崔公公直起身,朗声道:“官家有旨,宣皇城司雷敬进殿——”
片刻后,皇城司使雷敬低着头,脚步又快又稳地走进殿内,利落地行礼:“臣雷敬,叩见官家。”
“免礼。”仁宗皇帝抬手虚扶,目光落在雷敬身上,“何事如此紧急?”
雷敬站起身,依旧微躬着腰,神态恭敬中透着干练:“回官家,春闱期间,皇城司依例监控京畿,尤其重点关注与贡院相关的所有动静,以防有人徇私舞弊、窥探试题、或意图扰乱大比。今日阅卷已毕,名次大致底定,臣特来禀报监控所得。”
“哦?可有何异常?”皇帝身体微微前倾,显露出关心。抡才大典乃国朝根基,由不得他不重视。
“托官家洪福,本届春闱一切顺遂,并未发现大规模舞弊或滋扰之事。”雷敬先定了调子,随即话锋微转,语气变得略显微妙,“只是……聚奎堂内,诸位考官于文章取舍上,难免有些争议,尤其是关于一甲人选。”
“钱阁老与萧阁老,似乎各有所钟。”
皇帝闻言,了然地笑了笑:“钱牧之老成持重,萧钦言锐意进取,见解不同,也是常情。只要出于公心,争议无妨。可知他们所争为何?”
“臣听闻,是为一份论述北疆策论的卷子,与另一份河南道才子的经义文章。最终钱相定了那策论为会元。”雷敬如实回禀。
此事皇帝早已知情——贡院中的内侍早已记录在册,而皇城司亦行监察之责,双线并行,皆为保抡才之公正。
接着,雷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以一种看似不经意、实则精心准备过的语气补充道:“哦,还有一事,倒是……颇有些巧合。”
“何事?”皇帝端起参茶,轻呷一口。
“本次中式举子中,有一人名为顾千帆。”雷敬微微抬眼,小心地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经查,此子本名……实为萧凡。乃是萧阁老与前妻顾氏所出之独子。”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顿在了半空,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萧钦言的儿子?朕竟从未听他提起过。此子成绩如何?聚奎堂内可知其身份?”
“官家明鉴,据臣所查,直至名次定下,誊录糊名未曾开启,阅卷官皆不知考生姓名籍贯。萧相公……似乎也全程未发一言,未曾有任何暗示或干预。”雷敬的语气十分肯定,旋即又道,“至于成绩,此子位列二甲前列,经义策论皆属上乘,尤精刑律吏治之论,判词老辣,绝非侥幸。皇城司暗查其过往,此子早年便与萧相公有隙,竟自行改随母姓,离家独居,埋头苦读,此次乃是凭真才实学参考。”
“自行改姓?与父不睦?”皇帝放下茶盏,身体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扶手,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好奇,有玩味,也有一丝深思,“这倒真是……有意思。萧钦言那般人物,竟有个如此倔强又颇有才干的儿子。中了进士,却姓顾不姓萧。”
雷敬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他深知皇帝多疑且重平衡,此番禀报,看似将萧家隐私和盘托出,实则是帮萧钦言过了明路——既表明了萧钦言未徇私情,甚至可能还因避嫌而吃了亏,又凸显其子确有才华而非倚仗父荫,这无疑保全了萧钦言的清誉,甚至可能因此而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公而忘私”的印象。至于父子不和……清官难断家务事,反而更显得此事纯粹。
“确是奇事一桩。”雷敬附和道,“想必放榜之后,东京城内又该多一桩谈资了。”
皇帝默然片刻,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似是感慨,又似是警示:“这东京城里的水,是越来越深了。好了,朕知道了。雷敬,你办差仔细,退下吧。”
“臣遵旨,臣告退。”雷敬恭敬行礼,缓缓退出了大殿,留下仁宗皇帝独自对着跳跃的烛火,若有所思。
殿内沉寂片刻,皇帝忽而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乏与感慨:“大伴,你说这是不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萧家的父子反目,让他不由想起先前余阁老府上的那虎父犬子之事,更勾起了自家那几个为了东宫之位明争暗斗、几乎要将“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儿子们带来的烦忧。
崔公公垂手侍立,闻言将腰弯得更低了些,作为官家身边的总管,他岂会不知圣心忧烦?
但他深知分寸,不敢妄议天家事,只得顺着话头劝慰:“官家,老奴愚见。这世间万事,终究逃不过一个‘理’字。无论如何,这父子反目,终究还是有违孝道,怕是于理不合啊。想来……也是那顾千帆年少气盛,过错多些。”
“呵呵,是啊……”官家瞥了眼身边这位忠心老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这老货,就知道捡些好听的话来劝慰朕!”
然而,笑意很快从皇帝脸上褪去。
他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御案。崔公公的话虽是为了宽他的心,却也点出了一层顾虑。
萧钦言已是阁臣,若家宅不宁、父子成仇的戏码闹得太大,如同昔日余阁老府上那般成为朝野笑谈,终究有损朝廷体面,于萧钦言本人威望亦是打击。
“不过,”皇帝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仁厚与周全,“清官难断家务事,光听一面之词也是不妥。这事儿,你还是遣人仔细查查清楚,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
“毕竟,萧卿家也是入了阁的,若是家中果真有何难以调和的龃龉,朝廷也好心中有数,免得再生出事端,徒惹风波。”
“是!老奴遵旨。”
崔公公心下明了,立刻应声,悄然退出殿外安排人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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