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音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她扑腾着羽翼,刮起猛烈罡风,鱼尾震动,在天际遨游,身法灵活多变,轨迹难以捕捉。
冰冷竖瞳中充斥无尽杀意,每次出击,必带走一条鲜活的性命。
彩舫上乱成一锅粥,哭声,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们互相推搡,践踏,唯恐成为妖怪口中之食。
“快来护我,尔等贱民躲什么?都给我过来。”
贵公子大声叫嚷,呼五喝六,躲在一旁的花娘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不从,只能化作‘人盾’挡在身前。
妖怪对世家公子可谓恨之入骨,下手不留情,她振翅高飞,直上云端,徒然猛地调头向下俯冲一气呵成,深得狠、准、猛三字精髓。眼见即将得手,芈有宝为求自保抓起个花娘挡在身前,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花娘凄厉的尖叫在船坞上空回荡。
徐子麟震惊之下,奋力跃起救人无奈鞭长莫及,妖怪的利爪犹如剑刃,刺入花娘腹腔鲜血横洒一路,花娘被妖怪随手丢弃,从空中坠落,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妖怪,妖怪杀人啦!”
船坞内阵阵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众人四散而逃,留下彩舫孤零零的漂在水上。
徐子麟眉宇浮现冷意,他脚下一点,身似猿猴踏杆而起,攀上至高点迎风而立,静待妖怪突袭,怪物在彩舫上空盘旋,竖瞳中寒光爆闪,猛然鸢飞鱼跃的扑向猎物。
说时迟那时快,子麟一跃而起,半路拦截妖怪,时间掌控的是恰到好处,好似怪物自投罗网,然而妖怪空中技艺超群,双翼收放自如,一摆鱼尾便打着旋躲了过去。
彩舫上的人惊恐万分,纷纷夺路而逃,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贵公子再想抓个‘挡箭牌’难比登天,顿时,成了妖怪的爪下游魂,自诩:“我爹是李密,李大都尉”的李大公子,难逃厄运沦为血食。
五位贵公子已去其三,所剩二者人人自危,慌乱中择路而逃,无奈水面上只剩下彩舫,连个踏板都不曾留下,除非跳进冰冷的湖水,芈有宝养尊处优惯了,不敢跳,倒是西伯侯世子把心一横跳了下去。
芈有宝慌乱之中眼前一亮,甲板上尚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正好拿来利用,冲向险死还生的老人。
待徐子麟发觉为时晚矣,他忙着救人驱赶妖怪已竭尽所能,无暇顾及其它。
“妖怪我知道你是谁,若想他活命乖乖下来受降,否则我杀了他。”
芈有宝的喊叫惊了众人,方才想起妖怪的出现甚是突兀,众人忙着逃命却忘了妖怪从何而来,而今突然想起一事来,那位渔家小娘又去了哪里?
难道是被妖怪吃了不成?
妖怪见老人被挟持,混沌的血色瞳孔终于恢复一点清明,她拍打着羽翼缓缓落地,鱼尾褪去化作一双洁白的玉腿,双翼羽毛肆意飞舞化为双臂,摇身一晃羽化成纤弱的小娘,光溜溜的脊背上,诡异的纹身再次浮现。
“跪下,给老子跪下。”
芈有宝抽出匕首抵住老人的咽喉,刀锋锐利隐现血滴,莫老头吃痛终苏醒过来,见孙女投鼠忌器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以泪洗面。
“丫头别管我,走!快走啊!”
“爷爷,爷爷!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小娘挣扎着跪着向前冲,芈有宝一脚将其掀翻在地,嘴角浮现一抹狰狞,呼唤恶仆将小娘绑缚,恶仆怕了小娘不敢上前,有个胆子稍大点的试探着走了上去,小娘心系爷爷并未反抗,恶仆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对其五花大绑,捆得像个粽子一样。
“臭丫头,老子叫你狂。”
芈有宝对着小娘拳打脚踢,莫老头哭天喊地,小娘一声不吭只求爷爷周全,恶少肆无忌惮越发癫狂,突然他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冲上前来,二话不说一记老拳,揍得恶少倒飞了出去。
徐子麟忍无可忍亦无需再忍。
恶少捂着肿胀的脸面,鼻子歪斜,血流不止,待要发飙看清来人,见是徐子麟忍气吞声把火气咽了回去,欺软怕硬的性格昭然若揭,对着身畔恶仆狠狠踹上一脚方才解气。
“爷爷,你没事,太好,太好了。”
“孩子,你,太傻了,太傻啊!”
爷孙二人情感真挚,感人至深,孙女不顾浑身的疼痛,不顾嘴角的血污,不顾绳索的绑缚,扭曲着身子不断向前挪移,莫老头拼命挣开恶仆的束缚,冲上前去抱起孙女,二人劫后余生,泣不成声。
远处,一艘官渡载着官兵匆匆赶来,为首官员乃此地漕司,周氏,名福,生的肥头大耳垫着个大肚腩,满面油光,绿豆大的眼睛冒着精光,亟不可待催促着水手加快前行,恨不得插上翅膀跳上彩舫。
周福等不及手下架起舢板,横着跳了过去,脚下不稳扑倒在地四脚着地,众人想笑不敢笑,憋的很是辛苦。
“来人啊!把人都给我绑了,带回去。”
别看周福生得臃肿不堪,身手甚是灵活,撑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向芈有宝,嘘寒问暖,官家的套话一阵接着一阵来,口才了得绝不重复,马屁拍的是震天响。
突然,官兵从水里打捞上一人,周福的三角眼顿时大放异彩,忙里忙慌的脱下外衣,非要替西伯侯世子披上才好,湖水冰寒刺骨,世子爷冻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本还嫌弃周漕司的外衣,实在冻得够呛勉为其难披上,周福见了脸上笑开了花。
“世子爷,您可千万别着凉啊!否则小的们怎担待得起,快,快送上火盆。”
有个官兵神色慌张,面带难色,兹事体大又不敢耽搁,插缝摇了漕司的衣袖。
“漕司,有要事禀告。”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我正忙着吗?啥事能比世子爷的身体重要,万一世子爷病了,拿你是问!”
官兵一脸的委屈,不过,还是不敢不报,上前耳语一番。
“什么!他们死了。”
周福吓得面色苍白如纸,本在勾栏听曲,突闻船坞出事急急赶来,对此地发生之事一无所知,见世家公子在此,赶来大献殷勤,不想好处没捞着,竟摊上了大事,突发命案,数十人丧命于此,且三位门阀公子不幸命丧。
“来人啊!将此地流民统统都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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